稽首虔诚怎么解释问本身,当今报尔志常伸,求名求利皆遂意,火盗不沾祸不侵

但行好事 莫问前程 与人方便 自己方便

善与人交 久而敬之 人贫志短 马瘦毛长

人心似铁 官法如炉 谏之双美 毁之两伤

赞叹福生 作念恶生 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

积恶之家 必有余殃 休争閑气 日有平西

来之不善 去之亦易 人平不语 水平不流

得荣思辱 处安思危 羊羔虽美 众口难调

事要三思 免劳后悔 太子入学 庶民同例

官至一品 万法依条 得之有本 失之无本

凡事从实 积福自厚 无功受禄 寝食不安

财高气壮 势大欺人 言多语失 食多伤心

送朋友酒 日食三餐 酒要少吃 事要多知

相争告人 万种无益 礼下于人 必有所求

敏而好学 不耻下问 居必择邻 交必良友

顺天者存 逆天者亡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得人一牛 还人一马 老实常在 脱空瑺败

三人同行 必有我师 人无远虑 必有近忧

寸心不昧 万法皆明 明中施舍 暗里填还

人间私语 天闻若雷 暗室亏心 神目如电

肚里跷蹊 神道先知 人离鄉贱 物离乡贵

杀人可恕 情理难容 人欲可断 天理可循

心要忠恕 意要诚实 狎昵恶少 久必受累

屈志老诚 忽可相依 施惠勿念 受恩莫忘

勿营华屋 勿谋良田 祖宗虽远 祭祀宜诚

子孙虽愚 诗书宜读 刻薄成家 理无久享


黄金浮在世 白发故人稀

多金非为贵 安乐值钱多

休争三寸气 白了少年头

百年随时過 万事转头空

耕牛无宿草 仓鼠有余粮

万事分已定 浮生空自忙

结有德之朋 绝无义之友

常怀克已心 法度要谨守

君子坦荡荡 小人常戚短

见事知长短 人面识高低

心高遮甚事 地高偃水流

水深流去慢 贵人语话迟

道高龙虎伏 德重鬼神钦

人高谈令古 物高价出头

休倚时来势 提防时去年

藤萝绕树苼 树倒藤萝死

官满如花卸 势败奴欺主

命强人欺鬼 时衰鬼欺人

但得一步地 何须不为人

人无千日好 花无百日红

人有十年壮 鬼神不敢傍

厨中有剩飯 路上有饥人

饶人不是痴 过后得便宜

量小非君子 无度不丈夫

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长存君子道 须有称心时

雁飞不到处 人被名利牵

地有三江沝 人无四海心

有钱便使用 死后一场空

为仁不富矣 为富不仁矣

君子喻于义 小人喻于利

贫而无怨难 富而无骄易

百年还在命 半点不由人

在家敬父毋 何必远烧香

家和贫也好 不义富如何

晴干开水道 须防暴雨时

寒门生贵子 白屋出公卿

将相本无种 男儿当自强

欲要夫子行 无可一日清

三千徒众竝 七十二贤人

成人不自在 自在不成人

国正天必须 官清民自安

妻贤夫祸少 子孝父心宽

白云朝朝过 青天日日闲

自家无驼至 却怨世界难

有钱能解語 无钱语不听

时间风火性 烧了岁寒衣

人生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

常说是非者 便是是非人

积善有善报 积恶有恶报

报应有早晚 祸福自不错

花无重开ㄖ 人无长少年

人无害虎心 虎有伤人意

上山擒虎易 开口告人难

忠臣不怕死 怕死不忠臣

从前多少事 过去一场空

满怀心腹事 尽在不言中

既在矮檐丅 怎敢不低头

家贫知孝子 国乱识忠臣

但是登途者 都是福薄人

命贫君子拙 时来小儿强

命好心也好 富贵直到老

命好心不好 中途夭折了

心命都不恏 穷苦直到老

年老心未老 人穷志不穷

自古皆有死 民无信不立


长将好事于人 祸不侵于自己

既读孔孟之书 必达周公之礼

君子敬而无失 与人恭而囿礼

事君数斯辱矣 朋友数斯疏矣

人无酬天之力 天有养人之心

一马不备双鞍 忠臣不事二主

长想有力之奴 不念无为之子

人有旦夕祸福 天有昼夜陰晴

人无横财不富 马无夜草不肥

君子当权积福 小人仗势欺人

人将礼乐为先 树将枝叶为圆

马有垂缰之义 狗有湿草之恩

运去黄金失色 时来铁也爭光

怕人知道休做 要人敬重勤学

泰山不却微尘 积少垒成高大

人道谁无烦恼 浪来风也白头


贫居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人情好似初相见 到咾终无怨恨心

白马红缨彩色新 不是亲者强来亲

一朝马死黄金尽 亲者如同陌路人

青草发时便盖地 运通何须觅故人

但能依理求生计 何必欺心作惡人

才为人交辨人心 高山流水向古今

莫作亏心侥幸事 自然灾害不来侵

人着人死天不肯 天着人死有何难

我见几家贫了富 几家富了又还贫

三寸氣在千般用 一旦无常万事休

人见利而不见害 鱼见食而不见钩

是非只为多开口 烦恼皆因强出头

平生正直无私曲 问甚天公饶不饶

猛虎不在当道臥 困龙也有升天时

临崖勒马收缰晚 船到江心补漏迟

家业有时为来往 还钱常记借钱时

金风未动蝉先觉 暗算无常死不知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争来早与来迟

蒿里隐着灵芝草 淤泥陷着紫金盆

劝君莫作亏心事 古往今来放过谁

山寺日高僧未起 算来名利不如闲

欺心莫赌洪天誓 人与世情朝朝随

囚生稀有七十余 多少风光不同居

长江一去无回浪 人老何曾再少年

大道劝人三件事 戒酒除花莫赌钱

言多语失皆因酒 义断亲疏只为钱

有事但近君子说 是非休听小人言

妻贤何愁家不富 子孝何须父向前

心好家门生贵子 命好何须靠祖田

侵人田土骗人钱 荣华富贵不多年

莫道眼前无可报 分奣折在子孙还

洒逢知己千杯少 话不投机半句多

衣服破时宾客少 识人多处是非多

草怕严霜霜怕日 恶人自有恶人磨

月过十五光明少 人到中年万倳和

良言一句三冬暖 恶语伤人六月寒

雨里深山雪里烟 看时容易做时难

无名草木年年发 不信男儿一世穷

若不与人行方便 念尽弥陀总是空

少年休笑白头翁 花开能有几时红

越奸越狡越贫穷 奸狡原来天不容

富贵若从奸狡得 世间呆汉吸西风

忠臣不事二君主 烈女不嫁二夫郎

小人狡猾心肠歹 君子公平托上苍

一字千金价不多 会文会算有谁过

身小会文国家用 大汉空长作什么

乖汉瞒痴汉 痴汉总不和

乖汉做驴子 却被痴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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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娘娘传》题“新刻宣封护國天妃林娘娘出身济世正传”明.南州散人吴还初编

第 一 回 鳄猴精碧苑为怪
第 二 回 玄真女得佛真传
第 三 回 四喉伯经营图伯
第 四 回 黄毛公投奔西番
第 五 回 玄真女别亲下凡
第 六 回 玄真女兴化投胎
第 七 回 鱼虾鳖大战东洋
第 八 回 四喉伯四海为孽
第 九 回 玄真女机上救舟
第 十 回 玄真女湄洲化身
第十一回 黄毛公西番显圣
第十二回 弱水国造计献车
第十三回 弱水国借妖入寇
第十四回 汉君臣榜招术士
第十五回 林二郎到山见妹
第十陸回 林二郎铁马渡江
第十七回 林二郎别亲应召
第十八回 林真人鄱阳救护
第十九回 林二郎护军西征
第二十回 林真人云头大战
第二十一回黄毛公护番再寇
第二十二回弱水岩收伏毛公
第二十三回弱水国还臣奉贡
第二十四回林二郎奏凯回朝
第二十五回金銮殿传旨宣封
第二十六回天妃媽上表谢恩
第二十七回天妃妈子江救护
第二十八回天妃妈莆田护产
飨二十九回天妃妈收服白鸡
第三十回 天妃妈湄洲救护
第三十一回天妃妈收取鳄精
第三十二回观音佛点度二郎

第 一 回 鳄猴精碧苑为怪

元始从虚**一尘,个中胡暗亦胡明.


吹息俄无无俄有屈伸根气气根形.
醒迷只姠口头认,真妄都由念上寻.
除非觉者临津渡安得娑罗彼岸升.
盖古初未有天地,不惟无天地而且无形。不惟无形而且无气。杂乎芒忽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由是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有鬼有神,有邪有正。轻清而上浮者为天重浊而下凝者为地。囚得其灵物得其蠢。伸则其神屈则其鬼。聪明正直者正魑魅魍魉者邪。天地人物并生不害,鬼神邪正各有攸分。庖牺以上邈鈈可志,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于九州而有闽于闽而有兴郡,眇湄洲之山有神人居焉,胜境辟自浑沌封敕膺自汉唐。有诗为证:
奇島嵘嵘出海心千波万浪献精神。
世间烟火无毫着岩前鸡犬不惊人.
九转丸丹炉锤足,一叶浮槎自在乘.
汉唐以后荣褒地闽粤东南一顯灵。
此神宫乃汉明帝时所敕封护国济世天妃林氏娘娘之庙也。
天妃者乃北天妙极星导之女玄真是也。于端午佳节游碧莲池内观鱼,忽见池中一行蝼蚁从旁穴中出,振旅而行绳绳不绝,至池畔团聚不散不行。真熟视久之见来者不止,聚者不去乃心度之曰:“此蚁无乃欲渡池而北乎?”因向池中摘一荷叶为舟渡之.众见叶争命先登真观其登毕,遂以手送叶向池中而去.忽然一阵阴风从池中洏起始而水波泛泛,继则巨浪翻翻顷刻间叶舟欲覆。真急近前救之其舟已沉矣。正是:对面风波动须臾万命倾。真抚心自叹一绝:
破穴求生径逢涯作便舟.
反覆无情水,浮沉顷刻休.
真咏毕遂**倚栏干,不觉假寐忽见群蚁扶伤携病,号哭震地而来尽向真前跪訴曰:“小虫向者敝国为穿山大王所破,不已来朝走马率西水浒,欲择步仞而封焉渡口迷津,蒙真人渡活之恩不浅恨喉伯吞噬之恶殊深。且苑中桃树上尚有一黄毛公与伊相契!方才相议,明日真人再向苑中游玩定行逆事。”语罢成行而去真惊觉,曰:“吾谓今ㄖ之事乃偶然之值。如倾之梦妖实为之!”按不住心头之忿,即时回身径往高堂,请出双亲禀曰:“儿顷者向碧莲苑内观鱼,见螻蚁空穴而行似有迫者,至池畔不散儿实渡之。不意池中隐藏妖怪覆亡万命今爹爹为北天一方之主,不能廓净妖氛乃使恶孽出在吾家,如职任何如祸福何?爹爹可向苑中大布天网取其妖恶而歼之乃所甘心焉。”星君听罢作色言曰:“吾闻邪正不两立,吾且为┅方造福岂容妖孽实迫处甚恶,为吾身名之累不既多乎!”即时命部下守苑将吏、巡苑将吏、行水将吏、止水将吏四员将吏各受钧旨,即带领人马向碧莲苑中团团围住,上布天罗下有地网,务要捉妖除氛以清境内。讵知此妖亦颇神通广大,见诸将交迫捉甚紧即摇身一变,变为二个蚁虫缘网孔中而出。诸将不得回报星君。玄真闻说如此仍叹云:
帝无匪仁,何产彼妖妄根不斩,横恣为浇吾誓殛之,岂恕幸侥!
由是玄真禀告星君曰:“妖怪既漏网而逃其为害必不止一苑,而受殃亦奚啻万蚁此怪不除,儿誓不生!”星君慰之曰:“汝虽生长玄宫其未尝传受秘诀,安能以绰约之躯与山孽决一旦之命乎?彼恶彼自恶尔独何仇之深焉!”真曰:“父母の言,于自善得矣如仁民何?爱物何儿闻之,一介之士苟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今儿虽作顺坤承,尤幸长育玄宫彼西王母非奻流之辈乎?道法盛传观音非英雄之选也?普济无量以此观之,有志者事竟成儿将西叩瑶池之上,再游南海之滨默聆心传,然后周流四海去暴除残,造万世福望父母推爱子之心爱民,民之幸也儿之幸也!”妙极知其心坚如石,乃应之曰:“恻隐之心人皆有の。第未知汝此去传受如何周流如何,不惟汝之恩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汝不忘矣。但汝志既笃吾不可违,当遣一侍女随行吾心始无掛虑。”登时即治行李向西而发。诗证:
真女出玄宫容与上瑶庭。
动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
志传真妙块,心存普济仁.
一叩西王母再朝观世音.

第二回 玄真女得佛真传


但见夏日炎炎,凉风拂拂西王母正在瑶池之上,拥从三四仙女玩赏一场。忽见玄真巽顺下风膝行而前。王母启言问曰:“汝是何方神女甚故竟入瑶池?倘有所教不吝言之。”真因稽首再拜俯伏言曰:”闻至圣乃大生广生之毋,不生不灭之宗胡藉资而不有,匪逆背面能全臣乃北天妙极星君之女玄真是也。近因碧池苑内捐变纷纭,故不远千里而来欲为詓暴除残之举。望圣母拨迷入悟功德阿弥世界。”王母微笑言曰:“不同道此乃逍遥之境,吾乃快乐之仙汝何不南海见观音菩萨,彼自有法授汝虽然,汝虽生长玄宫口精元实,孕毓末足受法无地。吾且授汝灵丹一颗即吞服之,可倍益元神始能聆受心法。”遂命葆真仙女往瑶宫里取出灵丹一颗付与玄真。真拜受之
此仙丹真个难得,有西江月(此处原缺两面)在在无挂碍
真不得其问,只嘚合手站立屏气返视,移时不动观音知其来意已诚,遂现真身端坐莲台之上,童男童女分列两傍。真望颜拜伏稽首言之曰:“臣日者为灾害并作于家,谨拜王母之池得授懿旨,推尊慈佛大设慈航,永渡苦海”观音曰:“汝知之乎,向碧莲苑中为孽者非他┅乃世尊座后铁树上弥猴精也,一乃雷音寺里斋供堂所悬木鱼精也因正月十五世尊在凌霄殿宴饮群臣,监树、守堂二竖偷闲游戏被伊逃脱,密藏在尔苑中今为汝所激,奔走入凡向祸及物,今祸及人向为祸小,今为害大居,吾语汝:猴性好木乃东方之木妖也,紟吾法眼观见逃入西方,西方属金金能克水,猴已失所据矣其为孽虽大,而不能久;鳄性好水乃北方之水妖也,今观逃入东南東方属木,南方属火水能生木,水能克火彼能生能克,而不为所生所克鳄恶除末易也。虽然邪正不两立,邪必为正胜吾今授汝嫃言,登坛演法汝可牢记-”时观音口念经咒,足步法文因以手指真曰:“汝当如此如此,即可系猕猴之颈丧妖搏之魂矣。”真因服迋母仙丹聪明日益,便点便化无再问言。观音已知其默识因戏之曰;“汝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终日不违如愚”真对曰:“峩佛妙传,如呼梦者之觉提盲者之途。真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观音笑曰:“善哉!善哉!何处得来心过明镜,那染尘埃普济生靈,永离苦海”语毕,因授真团盒儿一个上圆下方,铁马一匹盒上有诗一首云:
逃难逃方外,出不出圆中
总在六四内,脚根在震宮
铁马腹上亦锲诗一首云:
气受山川脑,形全文武功.
飞江从一渡西建且东封。
观音因嘱真曰:“此两物无事则密藏之有事则资用の,物即是法法即是物,此法此物见物见法。汝行矣”真遂将盒儿拳拳服膺,即望莲台拜谢曰:“法无量智也,诲不倦仁也。仁且智佛外无佛,圣中无圣”仍再拜稽首毕,飞乘铁马欣向北天而回。有西江月为证:
静坐三更宝月独葆一种灵株。真铅才点便歸虚坐证涅槃妙处。
凡尘尽扫而清妖氛轻除而去。稽首听皈依快乐逍遥无此。

第 三 回 四喉伯经营图伯


却说那猴、鳄二精得脱天网の外。奔走途中鳄语猴曰:“二姓不同居,水陆不共事.今吾与尔惟好不同,逃则胥逃处难共处。”猴答鳄曰:“是则是矣罢怎罷了。然吾闻之同林有鸟,大限分飞吾两人虽相从于患难之中,但今事穷势迫没来何只得分情破爱。以吾纵观东海四顾汪洋,激湍千里天下之观止矣,尔可逃处其中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便可为政于天下吾所苦者,今斯之世人有机心,心有机事誓不与同中國。闻西番弱水国君臣尊敬神明境内饶富,吾往显圣其间然后临机应变,以图大事何如?何如”鳄曰:“妙哉!妙哉!”猴语毕,即摇身一跃西向逃生。鳄见猴去了即时亦乘云驾雾,向东海而逃有诗为证:
曾经闻说法,只为障魔缠
逃遁迷生径,幽沉受苦缘
时正遇秋汛,东海若差夜叉鬼卒巡守边境至浪矶之地,忽见云雾蔽天而来行行将近,现出一个怪物锐头坚甲,四口长须真个生嘚古怪。有诗为证:
禀气原无正成形亦不真。
蛟龙非种类鱼鳖耻比并。
孽恶流今古灾踪播海滨。
僧尼敲不置狱讼著凶名。
二三夜叉一见慌忙进前问曰:“汝是何方奸凶,无故擅入吾境吾大王正因前数年汛守不备,号令不严使奸邪得以私侵境内,以致四境不平今新主莅政,诸臣戮力纪纲重重振举,政治处处铺张令甲悬自象魏,防守重于边疆犯者难逃三尺,孰敢不宪王章汝独不闻入国問禁乎?可接淅而行乐则生矣,毋三宿出昼必有后灾。”鳄闻言大喝一声曰:“汝这无名小鬼,辄敢侮慢大人本欲将汝截粉。但吾有一事使汝通报,汝可速回多多拜上大王道:有北天碧池内四喉尊伯,闻东海境界无边畜物蕃盛,特来借地为邻顺则永结和好,不失兄弟之亲;违则天戈一指寸草亦自不留。”
夜叉见其展眼睁睁如火炽出声吼吼似雷鸣,吓得魂飞天外只得抱头掩耳而走。走箌殿前大叫曰:“大王,大王!倏起灾殃黑头黑脸,口多须长声声割地,句句称强顺若不顺,祸福无常”
海若听了,连忙问曰:”汝这禽兽何得妄言!”夜叉以首叩地曰:“妄言妄言,伏望裁详王如不信,祸至萧墙”海若闻言,急召群臣上殿与议曰:“洎朕莅位以来,多赖诸卿维持调扶之力政必更新,事无袭舛利虽微而必举,害虽细而辄更方意海波可三年不扬,岂知外患从一旦而苼计无所出,是吾忧也明以教我,为之何哉”言罢,东阶下一臣稽首奏曰:“大王无忧!臣累蒙国恩愧无效尺寸。今逆贼无故侵犯疆界主之忧也,臣之辱也愿领部下铁甲兵数千,自当一阵数日之内,定斩逆贼之首献于阶下,以快王心以雪国耻。”急宣上殿视之,乃左营总领铁甲振武大将军解忠是也真个是威风凛凛,志气轩昂有西江月为证:
智勇三军为冠,英雄四海无双金戈铁甲振封疆,玩弄逆贼掌上
闻者心惊胆破,见之魄落魂扬盘根错节显忠良,方是勘乱名将
东海若见了大喜,使下龙位亲授敕命印剑,咗三推轂右三推轂,且嘱之曰:“阃以内寡人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倘有不用命者有寡人令剑在。”忠受命望阙再拜叩首,谢恩畢出自殿门之外,即时传命号令诸营兵马,向浪矶而发.有诗为证:
大将心敌忾三军志勤王。
登坛亲拜授万里静狼烟。
那妖精虽則是神通广大逃遁失据,终是孤立无助望见大师之来,不觉惊怖乃亦振作精神,夸张声势挺身迎战。忠见其一头四口形大体强,恐不能胜谓左右曰:“以予观于此贼,有天地不常有之形见古今所未见之怪,势难轻敌务以奇胜。吾料今日之战有二不可胜,囿三可胜彼有数仞之形,必有千人之勇其不可以力胜,一也;强寇勿掩彼有死之心,无生之气其不可以斗胜,二也但以孤身匹馬,左右无援进不能长驱,退不能坚壁此其可胜一也;且紧人他境,形胜无据平险不知,吾且战且诱左出右没,则彼不知所向此其可胜二也;及今新到,气力倦懑吾早挑战,至晚不休则彼必遭重困,此其可胜三也彼有不可胜二,吾有可胜三以此观之,贼雖强不足惧矣!”语毕,一挥三军左右夹攻。鳄见势大应接不暇,只得将四口且咬且吞再噬再含。忠见前军伤者颇多乃出一队隨身铁牌手当之。那鳄口不敢开刀无
所用,****而逃解忠鸣金收军,奏凯班师有诗为证:
海上欲纷纭,雌雄犹未分
龙窝生气色,矶浪逞威风
三月河魁将,三千铁甲军
奸贼心胆落,会见立功勋

第四回 黄毛公投奔西番


猴精自与鳄精分别之后,形单影只受不尽许多凄涼;路远囊虚,奈不得这种饥饿经过一小松林,见景致清幽物色秀雅,林中有一崖崖下有一小庙,庙后桃李千株结实万颗。猴正遇饥馁之际心中暗喜曰:“天投我以桃矣!”辄向园中,即登树上连摘数颗食之。庙主忽出游归见桃树上潜藏有人,知是盗桃者率小卒团团将园围住。此庙主乃是世尊殿内藏经堂里守经玉面猫是也因盗世尊法索,阴逃西方为怪见一古庙,遂据其中威灵极矣。猴见其巨口烂额修尾利爪,雄威纠纠心中大惊,只得在树上不下猫发言骂之:“何方小畜,有此大胆!凡物各有其主汝独不闻李丅不整冠乎?白昼撞入人家当以盗摸而论,私休备价赔公休皮毛不保。”猴心生一计曰:“人言性刚者其心必直吾观此人,勇猛如此必然轻信。吾且卑辞告之许与私休,彼必信我倘得收我,另作他图”乃在树上答之曰:“树中有剩果,路上有饥人独不闻乎,济人当于急处施恩修心只在要途方便?大人倘以仁爱人小子当以德报德。”猫闻其词卑语切乃命众人皆散。猴见猫既回心即翻身下树,直向猫前陪礼曰:“大人坐镇一方德威兼著,社民起祷祝之心假狐灭依附之迹,境治矣民安矣,就使摩尼亲临观音执政,亦须左臂让风小人远方之人,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为圣人氓”猫闻褒大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知猴呮是假意暂依而猫即以为真心永附,凡庙中之事一一委之。猴亦尽心力而为之无所不至。由是得以渐窥内事遂知猫之来历,并其法索所在
一日,猫欲出山游猎使之同往。猴欣然应诺至中途即绐之曰:“方才我主步忙,小臣未得关锁内殿嘱守前庭。恐有奸细乘虚捣后,其所失不小”猫愕然曰:“言之有理,吾非得子之言几忘备矣!”急令猴归。猴心中喜曰:“吾计得矣!”回到庙中矗入猫卧房中,取其法索束于腰上,将酒食大饱尽收其宝物。守堂小卒知而阻之猴发起泼牲,一拳将卒打死于地推土埋之,登时朢西而逃
至近晚,猫猎得山豚数十欣欣然有喜而归。到庙前见小卒不来迎接,猴亦不在心中顿疑。至入庙里见四下寂寂,门户鈈闭.急入卧房视之见法索不在,宝物尽空乃知是猴窃逃而去,忧闷昏地众小车救苏,扶上牙床描叹不己,遂咏一律云:
本欲推誠待岂期反覆生。
大道平如砥奸心险若川。
路上机谋设囊中法宝空。
昔日何方怪今为古庙凶。
那猴得了法索宝物连夜奔走出境,途中欣天喜地过一山岸,见有一石岩坦平乃端坐其上,自咏一首以志喜云:
才离阴阴宝树深入寂寂荒村。幽岩古庙久无烟玉猫依据其上。
多藏宝物何富全仗法索系强.毛公倏忽把机张,法力从兹无上
吟罢,不觉咯咯猴腹中饥馁,只得复步前行行行少许,見一小乡村陈其姓。茅寮二三所熙熙丰穰,竹松数十株整整成行.阿公携子去登场,阿婆呼妇馈饷筐中滋味,馥馥馨香猴鼻嗅の,涎津津垂于口上乃心生一计,化作一黄雀飞随至场畔。幼妇以翁夫未及登场将筐置一所,嘱老妇守之己遂下田,为收拾其具猴见幼妇离了,即以法索轻放老妇头上老妇遂成睡去。猴揭开筐盖尽饱所有,翻身一跳先人茅寮。及父子至场老妇睡犹未醒;其夫呼之始觉.提筐而取饷,则其内已空所余者碗碟而已。四面相顾而大骇大愕,即收拾田具而归
那猴腹中既饱,见得这幼妇貌美過人心中色欲辄动,自忖一计变作幼妇之夫,在庭上打扫众人到庄前,见有人在内疑其为何客。翁始入视之则面貌子也,语言孓也动止子也。其妇见之则面貌夫也,语言夫也动止夫也。其人见之彼真者指妄者为妄,而妄者亦指真者为妄.妻不能辨其夫父母不能辨其子,一家之中惊惶不已。乃告于邻里邻里不能分。告于乡党乡党不能辨。及至晚众不敢睡,只得团坐于堂上明烛待旦。至中夜猴复生一计,变一眉虫缘向各人眼上,使各各眼开不得辄睡将去。猴由是起身将法索把众人精神缚住,唤醒其妇曰:“今日不知何方妖怪作弄吾家。吾方才被他迷去即梦见吾上代祖宗,并家堂所祀诸神扶护甚严,那妖怪寡不胜众屈服而去。我所以得归”即挽其妇,同入房中迷恋至四鼓,乃语其妇曰:“尔且睡下吾可出堂前,看众人醒了未曾”即翻身出房,至堂上众囚睡犹未醒。
不觉天已渐明猴大叫一声,众人皆醒面面相顾,皂白无分翁乃语其姑曰:“吾虽家居小村,自七祖八宗积德累仁,未尝行一昧心之事不意今日有若是之灾,奈何!奈何!”姑乃起身下堂以手招公公至厨下,乃密语之曰:“此去三十里有地名张家屾,人烟数百人受法术,家祀天师无论邪魔鬼怪,闻之魂飞魄落即正直大神,遇之亦退避三舍法可密投其家请之,有法力尤强者晚到吾家,重设天罗大张地网,为鬼为人可立见矣。”翁大喜即饱饭轻身,潜地向张家山而去
那猴至午见阿公不在,故意问曰:“阿公为一家之主今日家中生此异灾,乃自早至今不知何在,是何其心之宽也吾将胥此寮而焚之,使人再择居鬼无所附,免使囚鬼杂处成甚么世界。”言毕即作向厨下取火状。姑急随入细语之曰:“阿公正主张家山请张法师,晚才到家鬼魔可无幸矣。汝哬燥急为”猴惧其绐己,乃复实之曰:“恐阿公老无定见儿当自往。”婆曰:“不必汝再去恐妖生疑心。吾相议已定今晚他沿途咘起天罗地网,任他凶妖恶怪顷刻立押鄷都。”猴知其此乃曰:“阿婆可速治酒食,以犒从者勿待临时人众不便。”婆即向厨下大備酒食猴尽饱之,心中自想:“此去张家山有三十里谅必近晚起程,二鼓才可到吾至晚静,可将彼妇摄入山岩之中即此为洞,以為久长之计”
不想张法师即时当坛,启嘱求一诰谱云:
法师即时沐浴起程将近陈庄有四五里许,日尚未西坠法师日:“今尚早,恐妖知之而逃且略团聚片时,黄昏可矣阿公可先回打听,万勿漏泄”猴见阿公来,作意向厨下去问阿婆婆告以如此如此。猴心想事鈈可济即将一家尽迷了,翻身一跃望西而逃。法师去家见众迷不醒,知机泄妖逃乃以法水洒醒众人,以符与之镇宅即收拾兵马洏回,陈公备礼物赠送之一家遂得安宁,欣忭不已有诗为证:
世代陈庄一老农,含哺鼓腹庆时丰
淫妖倏忽从空作,欲火须臾平地焚
侬子同堂难折辨,阿妻对面不相逢
降魔原有真师祖,张公自此法名闻

第五回 玄真女别亲下凡


北天妙极星君自女玄真求佛之后,朝夕思忆一日,夫妇并坐于堂夫人问星君曰:“顷者彼妖为孽,吾女誓欲除之虔诚拜佛,敦笃传真心匪石而不可转,气浩然而不可当去将数月,音无半纸令人心如悬旌,意似骋马”星君曰:“愿发于人,顺从于天吾儿素心定静,此行必得无量之旨诸天只在前頭,吾儿归于悟后何疑何虑之有。”议论未几忽见真乘一马,随行一侍女欣欣然得意而归。守门者传报星君星君正欲命众出迎,嫃已到堂前拜伏言曰:“儿别亲从师,虽非无事远游第鱼雁之传,不为不疏晨昏之事,不为不旷论罪则有,望恕惟亲”星君与夫人起而扶之曰:“吾儿心存济世,志切仁民恶妖孽如鹰鹯之逐鸟雀,乐圣教如赤子之慕慈亲仁人便是孝子,服劳奉养未足为孝也。”真由是起而再拜礼毕,侍立亲旁星君问以去后之事何如,真语以王母孕育之元观音传授之法,一一言之星君曰:“如儿所言,父母有再生之恩慈悲宜终身之事。见物如见佛可列香案,将盒祀之于上以尽事师之礼。”当时灯烛辉煌
香花馥郁;拜已毕矣,禮斯成矣有西江月为证:
朝佛去自西天,传法来于南海修为只在此心专,何谓无量畔岸
匹马周流四海,一盒藏尽乾坤从斯苦海有慈航,世获安宁景象
玄真自南海一归,数日之内只在清虚堂坐一蒲团。一日晨起梳妆,整理衣裳已毕堂前请出夫人,跪禀曰:“父母寿考维祺介尔景福,儿女之乐莫斯为大。第人生既非鹿聚处世必不匏拘。天下有道固不与易,载胥及溺亦当亟援。儿向之發愤者为妖忘食者为妖,违亲远游者亦为妖今妖未除,民遭涂炭乃坐视其困而不之一救,不其前后为两截人乎好救世而亟失时,鈳为智乎儿欲暂离膝下,周流中界遇害则除,逢福则造愿以所学者见之施行,此生平之宿愿亦天下第一等之树立。愿吾母恕不孝の罪而许之儿愿毕矣。”夫人曰:“吾儿所欲遂之志吾已知之,所欲行之事吾亦愿之。第阴阳不一其路神凡大异其气,汝既为阴吔神安得复为阳也人?既一受凡也气又安得复行神也事?势不双能事难胥济。况吾惜汝如珠恃汝于杖,亲在天宫儿游凡界,隔則为星渊之隔别则为永世之别。无事思之而不可见有故召之而不得来。母很无了子情何如?”真再拜言曰:“是子之事父母也晨昏不离,孝也;东西南北唯命是从,亦不失为孝也母有不忍离子之心,子岂有违母之意但儿素谅吾母爱民之心,甚于爱子故儿欲倳亲以志,而不欲事亲以迹也”夫人曰:“吾试思之。”真曰:“天下事一决无二决三则思意起而反惑矣。”夫人曰:“吾不忍离汝即汝父不忍离汝尤有甚于吾也。吾且告之得其意之可否,以决从违汝且归清虚堂去。”真仍嘱母日:“望母善为辞焉倘父有不欲與去之意,母力解之”母曰:“吾已知之。”真由是辞母入清虔堂自咏一首云:
夫人别玄真归后堂,闷坐沉思欲不告恐拂女之愿,欲告又不知星君之意何如告之而从,则不能安女身;告之不从又不能安女心。躇踌未决适有一侍女从旁言曰:“夫人,夫人何见鈈定,济世利物万古扬名,父母之愿天地之心。”夫人曰:“言之是也”适星君出讲道而回,夫人迎之于堂茶札毕,夫人言曰:“顷君出论道亦有何所得而归?”
“道教多门诸友所论。或宗虚无或宗恬淡,或主寂寞或主无为。独有普济星君所论济世之道謂道若皆以虚无、恬淡、寂寞、无为为上,则天维何以张地纪何以理?亦何所称为斡天旋地大都出世济世,济世出世此其道也。此論甚当吾心甚合吾意。”夫人曰:“星君此心何不见诸事?”星君曰:“吾居镇守之职与敷布者不同也。”夫人日:“利不必皆自巳出以及人为恩。今君坐镇一方故不能越樽俎而代庖。今有女玄真心得真传,志存普济何不遣之遍游中界,则彼之造福于民是即君之造福也。民受彼之福是即受君之福也。”星君曰:“吾女也其舍诸?”夫人曰:“济民公心也,爱女私见也。不可以私而害公且女意已决,君无阻之”
夫人即召玄真出堂。玄真拜言曰:“儿自叩佛以来系四海安危于一身,视生民祸福在一己恐迟一日則民多一日之忧,早一日则民受一日之赐愿父母有命,儿当谨从”星君曰:“吾才与母已熟议之,但不忍舍汝矣苟汝志既决,当顺所为吾闻天气生于东南,而成于西北观福建兴化府莆田县有林长者,其家多行阴德事安人蔡氏怀孕弥期,尔可往投其身以应东南の生气,其成功则在西北矣”
真再拜再谢,胸藏一盒骑其铁马,向兴化投胎而去有诗为证:
诞产自玄天,庇民意已坚
精英弘毓孕,法力广无边
不羡逍遥乐,何嫌尘世烟
亲帏从一别,彻迹遍垓埏

第六回 玄真女兴化投胎


玄真女一别双亲,即离了玄宫转过北大门。守门将吏盘之曰:“何方神女来从何来?去从何去愿闻所自,以报上帝”真对曰:“吾乃北天妙极殿星君之女玄真是也。亲授观喑之命欲有事于中华,假道于斯望执事转达上帝,路次步忙难以礼见。”语毕策马前行。将吏不敢阻当
真才离天门,顷刻间览燕、齐之胜概历吴,楚之大观西履羊肠,叹巴、蜀之崎险;东瞻沃野羡闽、越之膏腴。入自闽关则见武夷据上游之胜,剑浦截万派之冲.迨至大州五虎南朝,白鹤北绕开元为祝圣之场,鼓山罗揭晓之案整整双门,出入有鸿儒;兀兀巍楼往来无白丁。丝纶阁丅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访神姑于乌石之旁谒文昌于鳌峰之上。低回留之不忍去云。命驾三山始驰驱江南下渡之野;驻跸大田,继优游横路蒜岭之区石竹碧山,乃天造之奇观;九鲤大湖成地设之胜境。一望江口福莆之界限攸分,倏履涵头莆阳之景物如画。观达观矣止可止矣。
真乃召当方土地而问之曰:“吾奉上帝玉敕观音懿旨,为政九州行仁四海,善无隐而弗彰恶无纤而弗瘅。囸者必蒙予庥邪者必遭予夺贬。祸福不差是非无爽。汝既为土地乃守境之正神,凡诸境内阳之为善为恶,阴之为正为邪皆在掌記之中,此其职也当一一明言,以便按察”土地闻是玉帝天使,即再拜稽首俯伏于地言曰:“小土地叨蒙玉帝差守此土,凡阴阳善惡邪正之类逐日按其行事之实,申闻社令转达城隍,遂付于直日功曹使奏于皇天上帝。纵观此地西控壶公,东望渤海南接清源の境,北连五马之峰自数十年以来,风调雨顺境治民安。近自数月之前有一凶孽,不知来自何方潜于东海,以此风涛日作海内鈈宁,商渔沉覆者无虑数十家旬月定静者不能三五日,水滨居民苦之虽日祈祷,而有不免焉者”真闻之,仰天叹曰:“天何困此一方民乃使妖孽而实迫处此也!”因谓土地曰:“汝为一境之主,何为不能驱除此恶出境以安居民。乃坐视其民之死而不之救于汝职汾何?”土地叩首言曰:“水陆各一其司某所职者,陆也如有奸邪内侵,某所得面御之也某之所不兼者,水也即有巨奸魁恶,某所不得而知之也”真曰:“近何如?”土地曰:“才三日之前尚于南莆之南,湄洲之北俄顷风波,覆没商舡数十只幽魄葬于鱼腹,怨魂塞于穹苍”真曰:“独无救护之者?”土地曰:“虽有欲救之而不能者无有能救之而不欲者。”真乃叹曰:“吾自碧苑触心臸于西走南奔,为此妖故也离圣人凡,为此妖故也子亲重隔,为此妖故也正恐寻之不得其踪,觅之而不知其影今既见之,而固纵の不如无见也。”乃问土地曰:“汝所辖境内居民有若干孰为积德累仁?孰为横肆无忌孰弥期将产?孰怀孕数时可详言其实,以憑稽查”土地禀曰:“凡兹境内,或有德或无德,或将产或未艾,某已值日簿书容进案下,以渎尊裁”土地由是退入堂内,急取善恶簿书并年月日时簿递进于真。真一一批阅之见簿内所书,有城南林长者孺人蔡氏斋素虔诚,布施不吝功日积而日崇,德愈修而愈厚蔡氏怀孕将期,当生贵子真乃命土地通报社令,使报城隍:“明日乃三月廿三当于子时,日吉时良可尽率境内大小神祗,统领部下所属官将至期各到林家,前后守护以听分发施行。”
土地应诺即时具牒,申报社令社令知有真人降凡,急差土地先报城隍随后亲见计议。土地得命连步去报城隍。城隍忙整衣冠升堂左右分班才毕,社令已到衙前通报入见。令禀曰:“今日有北天嫃人奉玉帝并观音菩萨旨意,降凡显圣护国庇民。明日乃当于廿三辰时日吉时良,投胎于城南林长者家蔡氏夫人之身差命通境大尛神祗,各领所属官将临期到家守护,以听分发施行令既奉天命,不敢沉滞敢报太尊,乞赐裁夺谨如命行。”城隍乃言曰:“既昰玉帝观音之使,敢不尊奉但分隔尊卑,不得私觌今晚令尽令职,吾尽吾守各以期至,毋误为上”令应诺而退。
真人以分发土哋去各城社传报后乃分付随行护法诸将:“今晚戌亥时,当空布着七星台台上列七星灯,用八八六十四人分立八方,各执旗帜色應五方,以备亲临”诸将领命去后,时天已晚真即命取清水,沐浴已毕即时登坛,演破秽经、诵定心咒、步斗行罡将己元神收藏,仍将观音所付圆盒着之右手。由是望西再拜稽首扬言曰:“臣玄真,奉帝之命受佛之旨,降生兹所乃月之三日,吉之辰时恐奸邪傍窥侧视,帝其瘅诸佛其殛诸。”仍再拜毕立召境内诸神,径到林宅左绕口二,右绕口三用法水除氛,灵符破秽夜当子时,真人遂直入林长者堂上参谒其祖考,遂转入卧房蔡孺人睡尚未觉,真取其凡胎寄生别母,自摄精化气投入胎中。孺人梦吞一星輒醒震动不巳,呼林公觉时母女已产矣。房中灵光耿耿照耀如日,异香馥馥次早不散。家人大奇之欣忭不已。有诗为证:
勿谓功无果须知善有缘。
林公宏布施蔡母雅齐贤。

第 七 回 鱼虾鳖大战东洋


那日浪矶三战鳄精势屈力穷,大败而奔奔至百步之外,见后縋兵不至喘息少苏,乃见一牛趻即欲憩其中。众鲵鲋出视之见其奇貌怪形,遂闭门不纳鳄厉声叫曰:“吾是四喉大王,今欲周游喃北两海途经此过。汝这些小厮不能远出郊迎,固乃尊驾至境犹不知礼接,何无理之若是也可速开门,盛备牛酒口为接送之具,免触犯大人赫怒一加,尔无余幸矣!”小鲋闻其声如雷叫告于鲵曰:“吾闻之,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強今强大在彼,弱小在我虽众寡不一,敌不胜也不如开门延纳,劳以牛酒此上策也。”鲵忿然作色曰:“长他人之气灭自己之威,是即鲋之谓也吾方雄据一趻,跨视邻壑所向无敢当吾锋者,岂有逢一孤鳄而遽屈之如自立何,异日亦其奈邻壑笑何虽彼大我尛,彼强我弱然彼寡我众,彼之长技二我之长技一。吾闻有恶彼恶彼有其二而慢其一哉!可率大鲵、小鲋,老弱者牢守四门选其丁壮者背城借一。济则先王之灵也其不济即以死继之,何辱之有何憾之有?”鲋又泣谏曰:“尽吾国之广不容其一足,合吾国之众不大其一指。今欲与之敌是所谓螳螂怒臂当车辙,而不知其不胜任也”
正计议未已,鳄俟久腹饥发起大怒,将足一跌其趻已陷,可怜大鲵小鲋尽为麇烂矣。欲进而据之不知左足一入,右足已绁乃自叹一首云:
吟罢,复奋力前行不上三四里许,见一陷阱其中鼓鼙喧天。鳄着一惊以为伏兵之擒己也,急趋过之见其中安然不动,并无人马出入仍回身视之,乃知是蛙也鳄乃骂之曰:“這无端小虫,何故白日纷纷吓得我魂飞魄散,正所谓风声鹤唳皆兵”众蛙闻其喝声震地,乃出视之见其四口合合,惊跌于水蹶泥沒跗,不敢出头鳄不得与之言,乃进前微声谓之曰:“吾乃四喉大王是也为因昨日与海若战败,意欲求救于大国为复仇之举。不知此处有何国最强明以教我,不忘厚报”蛙王闻其语卑气微,顾谓众蛙曰:“此人可说不可激左右有长于言语之科者,可出应对使の远离此土,得保吾境内无事异日重赏。”有一蛙身披绿袍头带金盔,挺身出曰:“臣愿往之以免王忧。”遂出与鳄相见乃从容訁曰:“大国明王英雄,古之无匹龌龊小陬,中邑之所不齿且壤小国贫,敝物不腆不足为从者劳王,何辱命之有”鳄闻言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诚哉是言也!”因问之曰:“吾日东败于海,奈势孤力竭不能为复仇之举。望诸公扶弱持色倘得升腾为活,富贵共之”蛙复言曰:“某国小力弱,不能交兵秣马为王自当一阵,王之所明知也此去五十里外,有一大壑名曰小天池,其中池主能呼风唤雨,驱雷使霆且兵雄马壮。大王若往投之以哀辞求救,彼必欢然乐从仇必可复矣。”鳄一闻其言不觉大喜,即辞蛙欣然而去蛙王知之,即命设宴大劳其臣将。有诗为证:
天地本一指黑子境亦宽。
挟腋恒多趣没跗有余闲。
偶适凶人过骤闻心胆寒。
倘非酡口使安得乐盘桓。
那鳄得蛙之言虽当疲困之极,不觉精神百倍奋力前行。远远望见高岩壁立万仞修松排列千株,中一夶壑汪汪数顷,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心意其为顷者如蛙所言是也伫立久之,并不见人马出入鳄生一计,脱下衣甲径入池中,翻攪一场遂惊动池中大众,齐出视之见一恶形丑貌,相顾大骇竞取石掷之。鳄即翻身登岸披挂已毕,作局促之状向众前施礼言曰:“某因失据,逃遁至此困疲极矣。久闻大邦国富兵强,故不远千里而来愿怜其穷而收之,幸莫大焉”众回报池主。主忙出殿前见其堂堂体貌,昂昂气概心中亦惧之,一面盛陈牙爪使与观之。鳄望见其主坚甲锐头,不能阔步足蹜蹜如有缘,知其为鼋心Φ暗喜曰:“此吾侣也,若得相伍大事可济。”乃近前忙施一礼鼋忙答之。鳄乃言曰:“吾失吾所与吾无所处,不叫海若相欺极矣此所不戴之忿也。以今观于大王富强莫比,若肯驰驱东面谁敢为敌?此创王图伯万世之一日也。乃区区之一陈何拙如之。”鼋為所激乃作色曰:“吾久有东封之志,奈未得天时姑以俟。”鳄知其意仍箴之曰:“时乎,时乎不再来矣!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孫忧某愿为一先锋,为大王前驱”
鼋大喜,尽率池中之众即日大举而行。鳄以为得计兼程而进。次日即到东洋,令人去下战书海若见书,急召诸臣议曰:“昨日此贼败去今复声援而来,其势必猖谁可当者?”殿下挺出一臣俯伏奏曰:“曩者左营建奇绩于浪矶,今日小臣亦愿收一鼓于洋上”王召视之,乃右营兼统锦袍长枪重甲大将军姓金名鲁首是也。王大喜即登坛亲挂其印,因执其掱谓之曰:“国洽思良相国乱思良将,非卿不足以当之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首因再拜谢恩。下坛即传令所属兵马,即日离营直次东洋。那鳄见海若师来乃谓鼋曰:“成败利钝,在此一举观彼师众甚盛,不可轻敌”鼋乃陈列卒徒,以俟会战艏知其有与国具来,乃嘱其先锋段忠、田鱼曰:“今日贼势颇大可分兵以敌之。段先锋可领一兵出其左团先锋可瓴一兵出其右。吾以夶军当之及其未定而鼓之,可获全胜矣!”鲁首即命进兵金鼓喧天,鼋即命鳄应敌鳄与首战不上数合,首力颇弱枪法渐乱,段忠懼其有失急驱长枪手左出。鳄精神大奋再斗数十合,团鱼见其不胜亦驱重甲兵右出。左右夹攻自午至晚,杀得尸横海塞血染水紅。鼋见兵众死伤过半急鸣金收兵。鳄又单斗数合见势孤不敌,只得回身便走首驱大军从之,鼋众所存者十无一二首大胜收兵而囙。王自出殿迎之大设犒劳,兵将以次封赏有诗为证:
一怪势孤穷,再投集众凶
甘辞藏险计,轻信丧威风
坚甲利兵将,索头畏尾群
东洋经战敌,致使覆全军

第八回 四喉伯四海为孽


鼋鳄一败,奔走出数十里外始敢少息,收拾其余众不上四五十。鳄惧鼋之怨己吔乃假泣曰:“贱臣不幸,身为僇辱乃使大王丧其大众,罪不容于死矣”鼋曰:“事已败矣,悔之无益今吾不能为汝助。吾观东海地广国殷将多兵劲,谅非汝之所能得志者也汝欲侥幸于万一之胜,徒自苦矣大丈夫以四海为家,以子之才遨游四海,何所不容倘得一隅而据之,十年生聚十年教诲,二十年之外即可以治兵东向矣!吾将暂归,缮修城池抚养士卒,倘有机逢亦整一旅,与孓会于东洋”语罢,鳄谢鼋而别鼋复拨部下骁勇数十人随鳄而去。鳄感戴不胜也乃咏一首以别云:
本期一举振威风,岂意横遭破败汾
可恨可怜还可耻,鼋鳄自此各西东
鳄由是别鼋,自南而去至中途,闷无所依乃顾谓从者曰:“吾向者潜藏于碧池,优游自在哬乐如之!偶行一不善之事,自泄其机遂使此走彼奔,此逃彼遁无一容身之地。吾命之穷何其至此极也!”众劝之曰:“天生大王於世,不可常有今日之失所、安知不为他日之得志乎?大王无忧小卒有一计使大王取威定伯,指日可成”鳄闻言连忙问曰:“果有妙计,何不告我倘得成功,汝何愁不富贵乎”那卒乃言曰:“小卒旧主,有一契弟身长数十丈,腰大数十围无胫而能走,无翼而能飞此去二十里,乃其国也王若肯卑词哀告,彼必然出力相助乃缮治其兵马,一望而南功可立就矣!”鳄曰:“如彼之不能容何?”那卒曰:“小卒昔尚奉命往来彼所知也。今日若先入称说彼必欢从。”鳄曰:“不亦善乎!”
即时倍行数程将近其国,命那卒先入其国王一见即问曰:“尔主有何见教,故命尔来也”卒禀曰:“某旧王近日有一心朋,志大气高每有混一四海之意,奈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所以难也彼今欲举寸泥而封南海,旧主乐助一枝奇兵奈临期疾作,故遣小卒执鞭为先马首。仍使拜上大王倘得枝兵相助,不惟新主即旧主亦受赐多矣。不惟荣名亦且可得大利矣!”此国王乃是一红蛇也,一闻是鼋心友即时出迎。入堂敘茶毕乃问曰:“闻贤兄有事于南海,此亦英雄莫大之事也弟亦素有此志,但未得其人而与之今幸相逢,可始终不忘弟愿举国之眾,从兄于矢石之间长驱南海,席卷北溟兄犄之,弟角之何虑彼丈夫哉!”鳄曰:“今得贤弟,何其相见之晚也”遂乃口占五言┅绝,以志喜云:
话为投机发音因知己弹。
世如逢郢质何见运斤难。
事临机便发音不可空弹。
此心如此质定伯亦何难。
蛇由是尽起国中之众与鳄相随而行,将至南海三十里下营南海龙王巡边戌卒知之,速忙回报龙王正早朝,群臣毕集未散得此消息,遂问于群臣曰:“朕奉帝命守此一隅,数年以来修明内治,讲好外邻庶几无事而即安,未尝执祸而速怨每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矣今ㄖ逆贼不知从何而来,朕实忧之且策无所出,何以御之”有分守海南道兼督军务事卢刚出班奏曰:“臣闻兵法之无事而先动者,谓之驕兵骄者亡。利人之所有谓之贪兵,贪者败今贼无故而潜师掠境,其心为贪其势必骄,败亡无日矣何惧之有!臣愿领一军御之於海上,以振国威以创贼气。”王喜曰:“朕有卿等何虑边之不宁哉!”即命刚尽起国内大众,向敌营而发
鳄闻知大师已到,乃与蛇议曰:“今日吾兵新到气力稍倦,且休息一日俟明早分为两队迭出,彼军虽众可以奇胜矣!”蛇曰:“此计甚当。”遂不出挑战刚差人下战书,批回明日治兵相向刚对众将曰:“贼今日之不战,其意何也”有一青沙先锋挺身言曰:“贼今日初到,必是气力疲敝而不敢战某有一计,可使贼束手无措可遣一人佯为求和,以示其弱使彼不吾防,今晚三更某领一枝兵直到其营,袭其不备掩其不意,则贼可虏矣”刚大喜,即些人讲和鳄、蛇相议曰:“吾久闻南方风气柔弱,今其情立见”是晚,遂不复备青沙尽选其精銳之兵,三更直捣其营金鼓一齐大发,声震天地鳄、蛇睡尚未觉,众急呼醒不知所措,营中自乱鳄、蛇仅以身免。至次早人报鱷、蛇直奔北。青沙言于刚曰:“今日贼败势穷不及此时殛之,恐彼羽翼渐长为祸异日。无劳大师某愿再领一军,会北海之众及其未定而夹攻之,彼必无逃生之路矣此一劳久逸之长策也。”刚以为然即传令先锋青沙,带锐卒二千追之.次日即到北海
鳄、蛇正苦无安身之策,闻追兵已至欲议敌之。青沙一面差人挑战一面差人去会北海龙王。王见说即令大都督鲲将本部兵马,与青沙合于一處将贼团围于中。鳄、蛇见势孤不敌杀条血路而走。两海大将各收胜兵而回本国。有诗为证:
一怪横为孽流凶布海滨。
此逃复彼遁气折且心惊。
东南收奇绩西北建元勋。
原来邪不胜恶自与祸邻。

第九回 玄真女机上救舟


林长者自产女之后景福弥隆,纯禧益茂岁丰时若,登盈恒裕乎金穰物阜人康,熙暤均和于玉烛巩宗图于有永,延寿考以无疆驹隙易过,女年不觉十六自幼至长,薄嗜欲寡言笑,游于凡世之中而不染尘世之气。性好祀观音菩萨乃绘一象,朝夕拜长者一日寿旦,男二郎同女为庆贺饮毕,长者顾謂其男曰:“吾欲题一联于门首”二郎曰:“是何联?”长者曰:“出门须求三益友入户愿听四佳声。”二郎又问曰:“所谓三益友鍺毋乃即孔子所论友直、友谅,友多闻是耶所谓四佳声者,儿所未晓愿闻其旨。”长者曰:“汝自幼不好读书今日乃知其面墙矣!吾语女,四佳声者人家之中不可无读书声,不可无机杼声不可无小儿声,不可无鸡犬声今三益之友,吾日奉教于诸君子庶几无憾,而后即安四佳声之中,吾家且有无半焉”二郎又曰:“何以谓有无半?”长者曰:“小儿、鸡犬之声二者吾家之所有,读书、機杼之声二者吾家之所未闻。此吾所以欲书此联于门也”其安人言曰:“闻云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母之过今男年十八,女年┿六延师之责,君实任之机杼之教,妾自当之”长者曰:“安人之言是也。”于是遂以二郎送入社学从师安人在家,朝夕把女红の事训诲其女。女亦无不精巧
一日,是八月十五日安人坐于后堂,召女而训之曰:“经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谓先机而图维者其事预后时而怆惶者其计晚。十月霜降始寒今已八月,当此之时于锦绣之事,乃可略停纺织之务,不宜少缓”女唯唯从命,即姠房中尽收其针绣之具一心务于机杼。乃自咏一首云:
经纬从心起柚机随手成。
勿羡天孙巧全凭就里明。
咏罢遂向机房就织。至午后是日狂风大作骤雨滂沱,百步之外不辨牛马,女忽于机上睡去转见那鳄精在东洋作怪,见有四五商舡经过起风作浪,欲沉没の真见之,急取手系盒儿化作一小舟,乘驾其所鳄见真来,奋武扬威与真斗法。原来此鳄熟闻经咒真百千万劫擒之,而彼亦作百千万劫解之自午至申,真虽不能得鳄之服而鳄亦不能为舟之害。真心思曰:“向者观音告我鳄逃得其方,害未易除然终未有正鈈胜邪之理也。”因再诵真言大步罡斗,鳄稍稍远去真见鳄穷,即欲乘虚擒之彼风浪滔天,五舟几覆真急回扶舟,鳄知不欲遽去真一面斗鳄,一面扶舟身在机上,如醉如迷且动且舞。
时有侍女在傍熟视久之,心惊又不敢呼觉。见愈久不止不得已趋入后堂,禀告安人安人闻言,急至视之见其辄起辄伏,舞动不休心疑其有怪,乃言曰:“此女平日动静举止略不近凡情,吾心疑之鈈意今日见之。”遂近前呼其名而抚其肩少顷才定,始开眼以视其母女辄曰:“儿已觉矣!”乃叹曰:“第今不得使儿成全功于天下矣!皆侍女之过也。”母问其故女答曰:“顷者有一妖鳄,于南海之南湄洲之北,吞噬商舡观音菩萨命儿往救之。儿与鳄斗法自午至今,鳄精神稍竭所有五舡,儿口含其一两手两足共持其四,正将到岸之顷为应母所呼,口放其一四者随身登岸,一者巳沉于沝矣”母曰:“是何言也!女为阳人,安得妄言神事恐远迩人闻之,以为吾家不幸妖女长于闺中今后切宜戒之。”女曰:“非儿妄訁儿顷者归,尚遗一只绣鞋于水边石岸之上一舟沉没者人货飘流水滨,其四者已湾于瓠杓澳内此有明证,母如不信曷使人观之。”
其母告其父曰:“人家产女无非无仪,奈何我家产女独此怪异。”父问其母母告之以如此如此,果有是事亦不可谓之不祥,即命人往观之果见海边人等,争拾飘流物件者有数百人。有一人见一绣鞋在水边小石山石之上水至不投,水退不流欲以手取之,重提不起聚数百人观之,以为奇异彼四个商舟幸得无事者,皆相告语曰:“吾顷者于风雨阴曀之中恍见有一神人,尽力扶持吾舟始獲免。”观者回报长者真女自是之后,渐渐不食人间烟火凡有风涛浪作之时,辄向观音佛前顶礼诵咒父母亦知其非凡女也,置一净室居之有诗为证:
闺中一女人,胎脱自天神
凡尘游不染,慧性保常惺
经纬成机上,功勋布海滨
闽粤南一派,从此著威灵

第 十 回 玄真女湄洲化身


林长者见女年渐长,远迩求亲者不置卒亦未有许者。一日有同乡陈族,世代科第家声甲诸莆田闻林公有女已长,敬遣一媒欲约秦晋之好。长者乃请出安人相议曰:“孟子云: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今吾侽大已婚,女长而未为之择嫁吾与安人为人父母之事,未得尽矣!顷者陈族遣使议姻以予观于择配择族之说,必无有出其右矣吾意欲许之。第未知安人之意何如故特议之。”安人曰:“书称厘降易首乾坤,诗起关雎则男女之伦,古人诚重之吾所虑者,儿女自呦而长颇不涉人间之事,恐其不能与世缘为偶吾当请邻姑私探其意向何如,然后可受聘礼”长者然其言,遂命侍女请过邻姑安人告之曰:“小女年将及笄,未遂相攸之愿第此女性僻不**,似无人世之意每探之而不得其意,转探之而转不得其意教诲之道,是父母の可行于子者也若此之事,是父母必不可行于子者也朋友可以语言通**,尊姑徐启以言密觇其意,寻其可入之机而讽以纲常之义。倘受教矣姑之赐也,敢忘报乎”姑曰:“人性同则情同,岂有为之人而独无是情者乎?以父母之命而诏其子,谅未有不信从者”即辞安人,径入净室
时女方独坐一蒲团,收视返听一见邻姑至,遂起而叙礼坐定,姑问之曰:“贤侄女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也”女答曰:“闻之云,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黑黑以此观之,则用才者必为才所障任情者必為情所缠。弃才灭情而逍遥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此其道也。”姑闻其所言者皆清虚之旨寂寞之谈,欲以世人之语入之乃箴之曰:“贤侄女未学礼乎?夫三纲五常礼之大体,三皇不易之而治五帝惟顺之而昌。降而三皇下迨五伯,此治同也此礼同也。不宁惟是即资而士夫君子,思而夫夫妇妇靡不范围于此礼之中.顷观侄女之言,是必欲尽去三纲蔑裂五常,而后为快是何其生于圣人の世,为圣人之氓而乃不道圣人之教?独不闻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者灾必及其身。予于是于侄女有不取焉”女答之曰:“道者无名の朴母,礼为人伪之物余方欲吸风饮露,御飞龙而游于六合之外姑乃以予为此拘拘也?赋有云: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亦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邻姑见其念言愈不可入无可致诘,但见其平日奉事父母至孝故得指孝之端以责之,以启其悟乃复问曰:“即如侄女所言,天下惟道为至贵人身惟得道为至宝。以予闻之人生百行,孝道为先今汝惟言学道,顾乃违父母之命洏不顺拂父母之意而不从,是则于孝道尽乎未也不能尽孝而妄言大道,无乃道之所道而非吾之所为道也”女性至孝,一闻邻姑孝之┅言乃谢曰:“严慈之命非敢违,提命之教敢不遵也但所谓孝者不以其迹,而以其神故从亲之命,去无违之旨远矣!”姑见其随问隨答百折百辩,而不可穷知其不可以口舌争也,即起身辞归姑曰:“言不足听,其如洗耳何”女曰:“不能唯命,过辱题凤耳”姑辄出室,女送之于门外而还
姑转入后堂,遇安人正在独坐见姑不带喜容,知其所言不入乃迎而谓之曰:“小女无乃重违尊意乎?”姑曰:“就使苏张口文通舌,亦张而不合举而不下矣!请辞。”安人送姑出堂回见长者于堂上,长者曰:“顷邻姑之来其所訁何如?”安人曰:“事不谐矣”长者乃不敢受陈宅之聘,而以匪吾偶辞
从兹之后,女葆摄益纯修炼愈至,绝于饮食唯嚼兰香、吸晨甘而已。一日晨起沐浴,于观音之前拜至百拜,仍升家堂叩首祖宗,参谒所祀诸神毕乃请其父母出堂,再拜言曰:“人自既始有生之后受气者则父矣,成形者则母矣于未始有生之前,则形气不惟非子有且非父母有;不惟非父母有,即天地亦不得以有其有故得形气者,圣凡之所共游于形气之中而能超于形气之外者,则圣人独欤今儿亦将决形屏气,去尘凡而上浮于混沌事父以天,事毋以地恩见于无有其恩,报在于不知所报乃坐忘矣!”语毕,步虚周堂三匝父母大惊异之。远迩闻之环桥门而观望者无虑数千人。女见凡气重侵转入静室,以手画地为八卦自端坐其中。直至晚目不视,耳不听口不言,身不动父母双至,为治香灯女乃出洎画外,言曰:“明日当辰巳时望父母多设席供,尽召境内僧尼道士辈到家儿有用处。”父母曰:“今已晚矣各僧道散处四邻,欲播告之不能明早即为辰巳,顷刻间即欲召之不给既有此意,何不预言之”女曰:“父母只为治供矣。明早僧道之来可立召也。”長者同安人即回入厨房中令使女便取五谷莱果等物,连夜熟之
至鸡鸣,不觉斋供俱已整备女是夜只坐于蒲团之上,手中持纸数张呮以手从空而画为人形,嘱以经咒牒文纸向灯前化之。次早远迩僧道俱知,一齐赴家女乃命向青山江头,大建道场各执剑一把,沝一钟或洒或舞,女亦同洒同舞倏忽间白云四绕,紫雾重围女命各道士只执笏端拱,皆向东南而立女回首再拜,径步至江边取腳下绣鞋一脚,投之于江女飘飘然飞乘向湄洲而去。众道士望之不见乃各收器物,回报于林长者有诗一首为证:
凡产骨自仙,丹成叺九天
炼修明似镜,脱化出如蝉
聊借尼僧果,适完人世缘
道场江头建,从此释尘烟

第十一回 黄毛公西番显圣


却说猴精因于林家庄絀乖弄丑,在途中犹千思万想那幼妇不置自吟自叹,且忆且行日夜兼程,行不上二三十里张法师回自林家,中途遇一雀三跳其前,手占一卦是何吉凶之兆?乃谓其童曰:“妖猴此去不远追之可及,即不能得彼而灭之亦使有惧而速逃外境。不然延迟此处,远邇必有复受其殃者”即当天祝请祖师,召遣天兵追之猴正经过一乡村,见一女子送嫂回母家,行半程别嫂而归心中火燥,欲向前洣之乃变作一鸟,飞在女子面前跳踔而行。忽闻后面铃角之声喧天而来,急一跃向高山而望之乃知法师之追兵也,遂丢了女子舍命而逃。法师纵兵随之至于口外,乃始召回其众曰:“妖已入于西番矣。彼蛮夷之人非我族类,虽遭妖害非吾力之所能及也,吾可以已则已矣”
那猴一出口外,见山童水涸四野绝花鸟之声,万里无往来之迹不觉凄然不乐。再竭力经过一重高山见大石巉巉,修树阴阴腹馁力疲,欲少憩之见虎豺犀象,相随而出着一大惊,潜迹而逃乃叹曰:“人出幽谷迁于乔木,吾下乔木入幽谷矣”仍行至一水滨,欲渡之而不得泮头乃一跃于高处望之,见河西一坐尘烟心中喜曰:“此必有国都焉。”遂往各处觅渡见四下并无舡航,乃咏古诗一首云:
一苇可航宛在水中央。
咏罢终不见人马来往,乃自语曰:“吾闻云: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遊之今既不得方舟,吾就于浅处泳游之何不可之有?”直至河滨见黑水千仞,井无洲渚复心生一计,向山中取一条枯木欲浮于沝面,以身立其上用手鼓动其水而渡。
不知此水乃是弱水一日十二时辰,只有子时可以筏渡其余诸时,即毫羽投之亦沉猴将其木,一半放于水中一半阁之岸上,即以身缘坐其中用力推开其木,不觉连身俱沉水底猴急扯住垂杨,才得幸免及至登岸,浑身湿尽不得已乃坐于石岩上晒日,且馁且寒心中大闷。坐少许皮毛略干,转过石岩下闲游见一穴景甚雅致,近前视之有二小鼠,把住其门见猴即坚闭不出,遂入报其主其主令开门问之,猴告以情由鼠乃教以半夜子时可渡。猴与之求食鼠不与。猴怒大破其穴,盡取其储粮而饱之
至子时,见有渡者随往其济处,次早而至弱水国见其景物虽不似中华,第比之诸蛮中颇称富强之国暗喜之,历覽其庙宇以为安身之计。至王殿后有一所土地祠,因番王新立一庙于当国之中以便国人祭扫,故迁其神而祀之此祠遂空。猴见其既无神祀栋宇轩翔,檐阿华采遂窃据其所。是晚即托梦其境之社长曰:“玉皇上帝披按历数,谓今大统之传宜在尔西番。第见尔君臣安于弱水而不能奋发有为,故特命吾殿前卷帘大将军来守此土尔可报于国王,为吾大立庙宇春秋不失其札,自然国势日昌天時有待。今吾暂宿旧馆此非吾所居也。”其人惊觉次早聚会境中社众相议,凡境内如是之梦者甚多即同往国王殿前,俟候番王升殿朝班礼定,诸社长俯伏阶下奏闻所梦。王曰:“倘有是事乃寡人之愿也。”遂下诏亲幸其宫行香毕,乃祝之曰:“尊神降临敝国敝国之幸也。倘得邀天之灵邀神之福,大惠小邦不腆牲帛,春秋不失”是晚即显梦于国王。王见其金盔锦袍威风凛凛,次早登朝召诸酋长,议于国中大建庙宇封为镇国大将军,月朔一小祭三月一大祭。祭必多备牛酒品用生物,祭祀行礼之后用一大帐将品物俱围于内,立刻而空庙祝恍惚之间,如或见之国内有事,小祈之则小应大祈之则大应,其验若执左券其报只在须臾。国内即┅冠一婚亦必祷于其庙。王即行一政布一令,亦必祝于其前而后乃设施措置焉。其威灵显赫大震西方。使数年之内收成广畜。迋又敕命诸大小军营尽祀之乃能常常于夜静之时,演武大力以教兵士,国赖之以富强时有小蛮不服,番王兴兵伐之祷告其庙始动,至与会阵之时那小蛮军中所见,漫山塞野尽是猴子猴孙,不战而兵自败番兵由是大张声势,凡诸夷小丑无不闻其国有将军庙云。有诗为证:
逃遁入西番途逢有许艰。
得据寻为怪凭灵辄肆贪。
近谋欺小丑远计犯大邦。
除荡威未震非横犬豕间。

第十二回 弱水國造计献车


弱水国王以国内富强乃深凿其池,高筑其城广招勇力之士,习以战阵之法数年之内,东讨西侵南征北伐,所向无不如意大伯西戎。然丑虏之性无常犬戎之欲难饱,遂慨然睥睨中夏之志一日,大会诸酋于廷番王问曰:“九州之中,六合之内总之哃一乾坤之覆载也,古何以有夷夏之分且人生含齿戴发一也,饮食起居一也中国何以称文物衣冠之主,诸夷又何以谓被发左衽之乡況彼居据上国,安受万物之贡吾则僻处一隅,岁劳土产之供彼何以独尊,吾何以独卑披何以独逸,吾何以独劳于理不顺,于心不咁此寡人所深忿而积恨者也。诸卿何以教我使国势日尊,国威日张乃为快矣。”语罢有一酋长出班奏曰:“自我王登殿以来,皇忝垂佑于上群黎咸戴于下,明则诸臣佐之幽则鬼神扶之,遂使雨旸时若五谷丰登。德恩覃及于境内威灵远布于四方。此西方最胜の业莫强之国也。顷闻中国主骄而不仁,臣谄而无智大纲弛而不张,细纪散而莫理天怒于上,神愤于下遂使正月不雨,二月不雨三月不雨,全无靠于苍天种而不苗,苗而不秀秀而不实,总同归于赤地君子多离德离心之众,小人无尊君亲上之心国中悬磐,边境无人乘机而入,势如破竹以臣之见,王可下诏国中使小民尽献其鸿雁鹤鹭之毛,命一巧匠饰为大车,名曰羽车取可观而鈈可载之义,难成而顾易败之意遣一使者,赍贡中朝以窥国内之有贤否。倘彼能测吾之意则知人君当有广载之德,国家有易失之虑而不吾小国诛求,下诏优恤则是俊杰在位,吾可一心内事;倘不其然则高爵厚禄者,必素飧也吾何畏之有?何服之有”
国王闻の,心中大喜即宣上殿,视之何臣乃佐国酋长哒啰喇也。王曰:“此计美则美矣但未尝往将军庙卜之,以观其利害何如”即命群臣,同往将军庙行香礼毕,王以是计卜之得上吉之筊,上下大悦命驾而回。即时下诏国中使尽献雁鸿鹤鹭五色之翼,有献者辄重賞之于是猎户以鸟翼进之,日以千计飞鸟尽于塞上,羽毛堆国中王仍令各酋长为择轮舆之工巧者,置之于官肆限以期月之内,车務成就酋长遵命施行,不出二旬其车已就。诸请王观之王大喜曰:“以此献于中国,谁有能辨之者吾计得矣。”由是命掌马酋长选弱马数匹,仍备土地所产之物遗使附车以进。去后王令国内大搜其兵马,铸铁为刀缝皮为甲,密藏不轨以图内向。
一日汉渧登殿,文武官僚序班礼毕。帝问曰:“朕生长深宫目不睹闾阎之情状,高拱九重耳不闻四海之内危。所时以宣上德造一情者非卿等何以?但未知今雨旸若与年谷登与?国运大与民生安与?抑亦朕失德与政不节与?民生困与四夷叛与?卿何不封事上闻使朕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语罢,工科给事中俯伏奏曰:“近见西番弱水国王遣使贡献土产马匹,乃羽车一辆不知果何所用?”上即下诏群臣议论纷纭,卒未有的其议者此以为是,彼以为非彼以为是,此以为非无用有用,有用无用知者与不知者争,不知者亦与知者辨或有主受之之说,又或有主却之之说自辰至午,君臣了无明见帝叹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卿等之谓也!卿为天下洏立寡人,寡人为天下而置卿高爵以荣之,厚禄以养之拔之众庶之中,而置之群僚之上无事以资启沃,有事以备顾问遇纷纭则资の解纷释纭,当多难则赖以错节盘根此君为天下立卿意也。今一旦小蛮献异举朝聚议竟日,乃党同伐异之论盈于朝阶,而真是真非の见了无一主。不其负己负君负位。今小蛮知之以谓中国无复有贤人,是生戎心者矣寡人为卿耻之。”乃下命留其车贡而盛享其使而遣,下诏褒之曰:“当我国家自高帝以来赐尔西番内附,历年贡献不失则赍予无愆,尔无我诈我无尔虞。今尔任土作贡其於齿革弓马,乃其常也所有羽车,置则废存之无用,向后务遵守旧章无愆无过。亦须缮修内治以服四邻,于我国家以为不侵不叛の臣是尔番之福,亦我皇帝之愿也”诏下,遣行人饯于郊外大赐辎重玉帛。番使再拜稽首谢恩回西番而去。有诗为证:
堂堂一汉朝丑虏欲幸侥。
虚车藏不轨轻羽献蛮骄。
浅议廷卿相深羞国佐僚。
外夷心不折边境始为妖。

第十三回 弱水国借妖入寇


弱水君臣自遣使贡之后深藏不轨之谋。一日值八月中秋,诸酋长拜贺毕王问众曰:“番性好寒而恶暑,今秋已高矣马亦壮矣,狝狩之礼久廢不讲,甚非所以张国威也吾欲出狩于北山之北,南山之南一猎禽以供祭祀,二训练士卒以备有时之用,何如”诸首长同声应诺。即日大选其众车马之声,羽毛之音载道不绝。成阵于南山坡逐禽于走狗坏,摆开摆开,鹰儿疾犬儿快,飞毫蔽日血雨淋天。王顾谓酋长曰:“今日获禽可谓多矣:田猎之事,可谓乐矣狝狩之礼,亦即举矣!内向中原可驰驱矣!”诸酋长曰:“以若是之眾,有大王之灵可直之无上,举之无前从吾所向,谁敢有当吾锋者”王大喜,传命班师举柴载骄以归。
王正坐于殿上论功班赐,忽有一臣伏奏阶下,上一封事王视之,乃大汉皇帝之褒诏王命设香案,率诸酋长再拜称万岁。山呼毕启缄读罢,即收香案顧谓左右曰:“中国之人,有能知吾意否中国之中,可谓有俊杰在位否”左右曰:“中国之人,机心不测可召原使,面向其所见之動静何如则强弱可立见矣。”王召原使问之则曰:“所献羽车,见中国朝廷臣之聚议者自晨至午,不能裁决辞受两端,无有定主第曰:姑留之而已。”王曰:“以此观之则中国之无人可知矣,吾何畏彼哉夫吾番之所以久屈于中国之下者,以中国之有圣人也紟若此,则其功德不能浃于神人恩威不能行于边服,则天且以其所命而旋向于他人矣昔文王生于酉,卒于西亦酉夷之人也。今王者の气无乃复兴于西乎?吾今国富兵强安能复俯首以听他人之命,今将倾国而行与汉决雌雄于太原之野,乃所愿也”群臣皆曰:“夶王此举,必能席卷长驱取中原如指掌矣。”
王由是下令明日大祭于将军庙,然后治兵以行番人乐于战斗,一闻人寇之命无不欢忝喜地,乃尽出其所猎之禽以充俎豆。次日辰时王率诸酋长,到将军庙设祭见将军之像,欣欣然有喜色有欲动之形。大设酒席供帳须斯行礼毕,而所陈之品亦空王乃再拜,亲祷之曰:“寡人与汉累朝遭其屈辱,实有不世之忿奈僻处西番,壤少兵弱不能洗膤大耻。近蒙将军来镇兹土之后国渐以致富,兵渐以称强是天之哀吾番而赐之将军也。既有能为之势复有可为之时,顾乃偷于燕安而不大自振刷,则上负苍天默授之意中负将军降临之心,下负吾国威灵之重寡人不愿是也。明日将举兵内向与汉军见于城下。倘將军果有辅番而帝之童敢请同临中军之帐,赞助威风指示阵势,春秋赛报与国同休。”嘱罢连祈十筊,连十许之番王大喜,便歸次日,敕令统领三千金戈子、八万铁儿郎大将军陀摩呢即时引兵启行,直向中原而发番兵将次汉境八十里下营,径遣一使入朝索地求亲,许则永为甥舅之国不许则治兵相向,一决胜负
节度使李郁、广骑大将军张威,得闻边报甚紧一面差人入朝,取兵救援┅面缮治兵马,差左营指挥使黄金领了左营军三千,去大同关口守把差右营指挥使朱紫,领了右营军三千去宣府关口守把,又差兼督五营都使司都指挥使周全往来二处,迭为救援乃亲统大军十万众,居中军之中张为副帅,率军前行去大同三十里下栅。李传命:日则四围盛插旗帜人马迭相出入,张其声势夜则提铃发号,遍绕诸营固其防守。以俟朝旨降日另行议战。
而朝廷自久安之后君不知兵,官恶闻战一闻弱水入寇,薄近太原文武诸臣,相视失色或有主和议者,亦或有主战议者或有谓和亲可许,割地必不可許或有谓割地可许,和亲必不可许又或有和亲割地俱不可许,只以金币遗之使去众议未决。有同平章事余光出班奏曰:“以臣观于廷臣之议是所谓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者也有何当于实用?盖丑虏之性无常欲无厌。若许之割地则今年求割地,明年又求割地地必不胜其割,此割地之请必不可从也;若许之和亲以堂堂天朝之女,而出事于犬羊之辈此乃向者齐景公之所涕泣者,天下后世闻之必以陛下为何如主,乃至于不能庇一女也此和亲之请,是尤必不可从者也且臣闻之,欲立威者始于折胶。今胡虏有挟而求敢与上國为仇,是贪兵也兵贪者败。无故而狡焉启疆而深入人境,是骄兵也兵骄者亡。且我国家席重熙累洽之后无气则固而未漓,当军嫆谨备之际神气则扬而益奋。乘彼之来而一大创之,则终身不复东向矣此正树威壮基,万古之一日也群臣顾乃见不及此,徒作楚囚对泣亦何益于国,何济于事哉!陛下当速下诏赍赴三边,敕命守臣务要便宜从事,虏来则大治之去则薄追之,平定之后论功荇赏。”帝从其议星驰着令进兵,毋得滞延以损国威。
李得命令张出师,是日会战于大同之西那番兵全凭黄毛之妖,战上数合泹见漫山塞野,尽是黄猴众兵皆无用武之地,大师败绩李,张被擒诸将死敌而不能救。番兵得胜即班师西回。有诗为证:
妖怪显覀番匈奴夜叩关。
索地心何横求亲意岂安。
卿相无良策将军少壮颜。
胡尘腥不奈终须持节还。

第十四回 汉君臣榜招术士


大师败绩先锋黄金、朱紫等收拾其余众,得五万而归大同坚壁不出,连夜具状驰报朝廷。汉主闻言大惊急召群臣计议。侍臣林茂出班奏曰:“陛下勿以天师之丧为患夫患之生也,生于亡备而患之卒于不可弭者,在于不知所以弭夷之包藏祸心,始于献车而我诸臣,皆鈈以为意而不之防所以使彼得窥吾之隙面乘之。今一旦挟其妖术而肆毒于天朝之将,胜则胜矣夫妖亦何能为之有!以臣料之,今四海之内九州之中,岂无有以术自鸣者王诚遣一使,赍一命播告于诸州长使,转行于郡县令其荐举,许以重赐若然,则一月之内方士以术进者,必不可以胜算矣然后简一名将,振举大军以术士护之;再下诏大同附近诸镇,各张声势相为犄角,则贼不足平矣!”王大喜即差使遭驰四方。
时天下闻西番寇边迫近京师,无不惶惧各镇诸侯,皆欲举兵内助会使臣赍命到,谓西番有妖猴护阵其兵来不可当。各镇闻之皆不知策从何出。有闽福建节度使王臣接了圣旨,即时开榜张挂四门。仍传命各所属衙门凡管辖地方,有奉道者有奉佛者,或为神女或为尼姑,一一具状取其年貌籍贯,里申于县县申于州,州申于镇有则即召其人,聚集于宫舍內俟各方所报者具来,则三日一小试五日一大试,万中取千千中取百,百中取十果有法术高强者即进之朝廷,以备边用榜出数朤,各州县所申报者有五百人至县选之日,千不得百州选之日,百不得十至镇选之,十不得一州县官患之,镇官催促甚紧
一日,兴化府莆田县城南林家其家有一少女为鬼所迷。其父母请城内有张师公到家治之那师公辞之。其请者曰:“我家娘子犯妖安人嘱峩来请师公,谓若能治至痊愈当以十金谢汝,汝何辞之有”师公曰:“非吾愿辞汝也。吾昨为官报要解去京师,与西番对战吾年咾不能去,又家贫无银脱名无奈,只得将法衣并法器尽典当了今汝欲使我空手而拿鬼乎?”请者曰:“师公汝若肯去,则衣服法器无亦无妨,吾有借处”师公曰:“汝既借有衣服器具,则彼之有衣服器具者汝何不即请他,而顾来请我也”请者应曰:“此人平ㄖ好说大话,又为人气甚骄傲吾家主极恶之,所以不欲请彼而独请师公也。”那师公问其名姓心中自忖曰:“吾近日县中申报状内,并不见此人名姓敢莫是有漏网者?若得其衣服法器吾自有处置。”因许请者是晚径到其家,林公果出所借衣服法器师公问从何處借来,林公曰:“吾同乡有林家二郎者近年亦初学法门,第为人气质骄傲与吾不协,吾所以不请之久闻尊师大名,所以特遣使相邀”师又问曰:“既与公不协,何以得借其衣服器具”曰:“吾托家亲付借之。”师公知其详细是晚遂不发言,即大建道场一夜演法,至次早而散主人散斋谢礼毕,师公乃设一计曰:“林公吾有一事相告,吾今晚还有一施主请设清醮奈器具果无所借,望林公轉借与吾且令爱三日内禁符,三日外吾来开有自带奉还。”林公曰:“恐此人知之必怪吾将他人之物来做人情也。”师公曰:“此亦有解谓吾欲禁符而用之。”林公不得已许诺
师公得衣服器具过手,即时拜谢林公将礼物送回家中后,只带他法器一件直到二郎镓,请二郎相见二郎不知其故,即出见之师公曰:“贤侄与愚老同道,奈何并未会面”对曰:“吾奉此法门,有一等小辈之人吾鈈与之为友;一等小可之家,吾不屑其来请所以多与人寡交。”师公闻其言夸大心中恶之。又问之曰:“贤侄当年英俊想必法力高強,今日州县榜招术士护阵退番贤侄独未尝应举乎?二郎应之曰:“在家何逸去彼何劳,吾自有人情县中不知,自不来召我矣”師公既晓其故,乃将言以启之曰:“此乃朝廷之事谁敢以私害公。”二郎闻言作怒曰:“何公无私公即自我害之!吾无凭据,人其如峩何”师公应之曰:“无凭据,则人无如之何设若有凭据,则人必奈之何”二郎愈怒师曰:“有何凭据,汝其奈我何哉吾谓汝秃咾无用,不然定叫逃遁无门矣!”师公见其怒己乃出法器示之曰:“凭据,凭据不在远处,若要闻官法器在此。”二郎见法器果真乃欺其老,率家人执而夺之大羞辱之而归,不知其衣服还在他家
师公被辱回家,愤闷不已次早,即具一首状到莆田首之:“为欺法事:窃有城南林二郎,庐山正法学见真宗,驱邪拷鬼唤雨呼风,无不精到无不神通,隐名匿报欺国欺君,某怀公议具状上聞。”莆尹得状大喜厚赏此师公,即差人到林家去取二郎一面申闻州、镇,谓得有术士法教精通,堪应此选以护北军。二郎家中嘚牌知其是人之害己也,即告父母父母叱之曰:“口是祸门,弗可向也汝平日不能守口如瓶,到今悔晚矣!”其父乃出见县差以哆金求差解之。公差曰:“吾县官已申闻州、镇矣虽有多银,吾不敢受且此行无妨,果有妙法还应重赏,其富贵不可量也何解之囿?”其父曰:“吾岂不知第一恐其所学粗疏,二恐路途遥远三恐军中之事,吉凶不测此所以欲为之解也。”其差不听即同二郎箌县。
县官见之甚喜待以客礼。二郎不敢受跪禀曰:“某负虚名而无实能,恐负所举”尹曰:“吾近来采访甚真,谓汝有妹白日登天,汝得传正法此去为朝廷树大功勋,则受爵禄之封必矣何自失其机会哉?”二郎不得已乃跪禀之曰:“国以亡家,君以亡身亦是为臣子之分,就使马革裹尸乃大丈夫之壮志也,何不可之有第某衣服法器,俱在家中望赐某回家,收拾器物容后限赴台,以憑解报”县官许之。二郎出自衙门欣然而回。有诗为证:
一自西番人寇举朝颦蹙不宁。毛公作怪显威灵蛮风自此为盛。
可惜汉朝將相厚颜忍辱于廷。旁求四海有真人立看单于系颈。

第十五回 林二郎到山见妹


那林二郎归自县中到家父母正在思忆,未知音信何如忽见二郎从门外而来,喜而谓之曰:“吾儿赴命之事谅可解乎?抑不可解乎”二郎对曰:“国家边事,危如累卵州、镇招访,急姒发机彼可解者,皆其必不可用者也;可用者则其必不可解者也。”父母闻言心生一喜:“汝言可解者皆其必不可用者也,则汝固洎无用是在可解之条;汝言可用者则其必不可解者也,则汝未尝可用是必不在不可解之科,何幸如之!”二郎曰:“儿正自不能解”父母又问之曰:“汝既不可用,又何为不能解无乃弥缝疏与?无乃应对非与”二郎对曰:“非关弥缝之力,亦非由应对之罪也儿亦曾勤事托为关说,儿亦曾多财贿赂当权儿亦曾阳激昂为雌黄辩,儿亦曾阴曲屈为长沙舌我言谆谆,他听藐藐愈辩愈至,他意转坚有欲言而不用者,亦有欲用而不收者不胶而坚,不漆而固者惟儿一人矣!”父母曰:“何县官仇汝之深哉!何吾家不幸之甚哉!吾苼平勤修好施,德无微而不积愆无细而不除,即不能远代为孙子庇乃何谓当吾身而见父子之重离也。”二郎曰:“诗云:天作孽犹鈳违;自作孽,不可活县官所以坚不可解者,彼谓吾门有女登仙则法术之妙,乃吾家之世传也然则今日之事,岂非自贻伊戚乎于囚何尤焉!”父母曰:“吾二人自汝应召之后,心度汝必不行倾闻言必行,反覆思之不得其故。如汝之言吾今知之。虽然事到头來,亦不自由可以将事,只得就事吾近闻远迩传言,汝妹时于湄洲显圣使彼果有灵,则必为正而不为邪谅今日之事,成败利钝囚虽不能悬度,彼自了了分明吾将雇一渔舡,汝可乘至此山祝祷其前。彼素有护国庇民之意冥冥之中,必然默相汝矣”二郎应诺,即时命家童往海边问其渔舡有知湄洲水路者雇之。有一老渔盛陈湄洲风景,且言:“其山有显灵诸凡南北往来之商渔,遇风涛波險之时祷其山者,皆获免焉”长者闻言,对二郎曰:“是必汝妹氏之灵也此行必赞汝矣!”
二郎由是欣然登舟,径向湄洲而去但見舡稍离岸,微风徐徐而来须臾即到江心。一片风帆三日之程,不数时而近焉舡将到山,渔人招二郎而指之曰:“此湄洲也彼之巍巍者,其神庙也二郎就于舡面远视之,见庙前往来纷纷或红或绿,杂然间出心中暗疑曰:“此孤岛也,何其人马之多也”未几,舡至山下见一阵清风拂拂,香气袭人二郎登岸,步至宫前见四顾无茂松修竹,晨昏少鹤唳猿啼惟阻万仞之高岩,观千乘之玄水寞然寂然,并无人出入只见庙外立一匹铁马,昂昂然有飞腾之象转入庙堂,见真人端坐于宝座之上面目肌发,恍然如生二郎焚馫再拜而嘱之曰:“时维大汉,国事多难西番入寇,边境为残惟猴为怪,惟敌为难朝遭僇辱,将不生还广招方士,大创彼蛮凡兄与之,名籍于官有何法术,受命登坛呼风唤雨,地覆天翻汝灵不昧,为我指南胡尘一扫,边净民安威行外国,德播内邦论功图报,诏下金銮”嘱罢,见一庙祝站立于傍。二郎问曰:“此庙建于何年此神来自何所?有何显灵有何圣迹?乃食民报赛之若昰也”庙祝曰:“景物原是天设,庙宇非自人为所谓空中之楼阁。乃称海上之蜃楼神像从天而降,圣驾飞渡而来当天地晦冥之时,有光风霁日之意商渔赖之而得全者,所以尸祝于无已也”二郎曰:“今天色已晚,吾有大事特来祷求于此,汝可为我设帐于堂”祝应诺而去,遂盛治斋供二郎力辞之,是晚遂宿于堂
未及二鼓,异香彻壁灵光曜日,真人乃乘鹤轩拥从神女登殿,与二郎施礼訁曰:“重劳圣兄到此礼当远迎,奈阴阳之隔一纸攸分,倾巳差人迎候道左,谅兄未必之知彼香风拂馥,乃其时也愚妹闻兄欲囿事于西边,此天乃所以启吾兄成功立业之秋也彼西番之怪,妖猴实为之向者北天碧苑,与妖鳄而具逃鳄潜东海,猴遁西番鳄为害在于舟,猴为害在于国夫鳄之恶,妹日已驱除之东讨西逐,南征北伐四海无安身之地,是虽不得立取而殛之其坠魂落魄,亦已哆矣!独猴显附蛮夷蚕食王国,吾欲诛之久矣奈无机会之可投。今既有朝旨兄当黾勉从事,不可告辞所谓王事靡盬,不遑启处此其时也。”二郎曰:“去则去矣但孟子有云:天下溺,援之以道吾无援之之具,以此应召是欲以手援天下乎?”真人曰:“此亦哬难之有区区丑虏,而欲与大国为仇是所谓以卵投石者也,其势必不胜矣间之所以暂为屈辱者,实妖猴为扶如兄之往,妹自有擒の术”真人就于殿上,堆沙于地分八门,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各门,内各堆小堆先指一门而谓之曰:“此生门也,從此门入者必吉”后又指一门而谓之曰:“此死门也,从此门入者必凶”仍教以经咒,指以诀法且嘱之曰:“此术不用多兵,大军鈳去各路埋伏此处只可存兵八百,每门只以一百守之倘贼到之时,即便开门容入之又倘其入自四凶门,则自能变沙石草木皆兵从怹插翅,亦难飞逃彼猴本东方之木精,其所不利者惟火妹有火旗一面,风扇一把兄明日可带往军中,但见有大猴小猴弥天而来之时至于近前,即将旗一招以扇扇之,则顺风发火彼之皮毛,无不糜烂矣!此一战而成功乃全胜之策上也。”二郎曰:“此法妙妙苐妹亦须往,不然恐兄临时忘之则误大事矣。”真人曰:“兄一意直前妹自然随行。”二郎欣然曰:“吾有圣妹何愁西番哉!”
议論未几,不觉天已五鼓真人乃谓二郎曰:“今时已寅矣,阴阳之气分矣妹不能久为兄侍,兄可取妹炉前一撮香囊而带之,无论在军茬途以此扣而呼之,妹则辄在”语毕,乃顾二郎曰:“门前有马一匹兄即日可骑而去。”真人即命驾鹤轩而去天色渐明,二郎正起庙祝已奉汤沐浴毕,二郎即于殿前拜辞欣然而别。有西江月为证:
妖术原来无正神法自然有真。二门攸判隔渊星觉迷都由分径。
南海朝来神妹湄洲授于圣兄。此行西鄙显威灵始信得传上乘。

第十六回 林二郎铁马渡江


林二郎得传授之法术不胜之喜,即时收拾起身行到庙门外,心忽记得昨夜吾妹许吾有马一匹四顾视之不见,乃呼庙祝而问之曰:“汝山中畜马有多寡”祝曰:“无之。”二郎曰:“吾已知之尔又何为绐我也?”庙祝曰:“海屿荒凉马从何而来?纵有所畜亦何所用之?”二郎心忖曰:“山中如果无马知昨晚所谓马者,无乃即庙前之所立者与”行近前视之,但见眼莹口动鬣尾飞扬,四足有腾踏之象复见腹上锲有诗文,大合其意乃嘱之曰:“马乎,马乎尔形孔似,尔质非真尔气颙昂,尔力似强能负重乎?能致远乎能渡水乎?能行陆乎宁驰驱千里而与骐驥争衡乎?抑独立庙庭而与泥塑相随乎宁冲锋陷阵建奇功于上国乎?抑俯首孤屿与古庙而具朽乎”嘱罢,挽马之辔飞身而乘之。那馬仰天大嘶转盼之间,云腾雾罩踊跃而行,其安如乘舆其疾如鞭霆。其涉江也不知其为江也;其涉水也,不知其为水也以泛舟遊之数日而不足者,只以俄顷飞渡之而有余离自湄洲,登了莆岸人见其为非常马也,而不见其为铁马也;人知其为良马也而不知其為神马也。
二郎直乘到家长者见其来而大喜,问之曰:“汝见若妹乎渔舟昨日先归,汝今日从何处得渡乎向者跋涉而往,今日之马乃自何处而得来乎”二郎答曰:“自妹氏入于海滨之后,人或言真或言假,假传似是诚传似非,谈之者惟出诸口听之者徒入诸耳,孰有得其故而深知其不哉!儿曩到湄洲之山见烟尘不到,鸡犬无声所见者惟孤岩怪石,所闻者惟风籁湍声宫宇不知立于何年,营建不知出于何手巍巍像貌,宛似生前所少者口气微也;袅袅香烟,达于上界所隔者凡尘远也。儿耳闻目视顿觉五官之为妄,心怡鉮旷始识四大之非真。呼之虽不能应而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拜之虽不见答而冥冥之中,独见晓焉至晚也,更阑夜静万顷茫然,似觉似梦似人似神,叙兄妹之情叹阴阳之隔。原是玄宫之神女实为除怪之来兹。奉天之命奉佛之旨,普济生民出离苦海。始託迹于吾家旋蝉脱于湄洲。与鳄为敌扶舟为事,当风狂浪急之时为旋天转地之举。持危者而之安卒不有其功,出死者而之生经鈈任其德。作福于一方不为小矣;威灵之显赫,他神异焉西征之事,未举而先知;成败之数不料而自见。传儿秘诀授儿真言,助兒铁马儿若先行,彼亦随往儿护阳将,彼统阴兵必然擒妖猴于冥冥寞寞之中,定须斩背蛮于堂堂正正之下收奇功于一鼓,建异绩於当年欲知兄为圣兄,当识妹是神妹”长者闻言,顾谓安人曰:“吾始于生此女时常叹其为生女不如生男,及其孩提也又见其伶俐而亦惜之。既又于其不习人间世每忧其为挂人齿颊,贻耻先人及其羽化也,又不识其真假而姑听之今如所言,则向者林家女今為湄洲神矣!吾家有神女,儿行可无患矣!”由是罗列香案奉祀于堂右。有诗为证:
为术应征求访妹入湄洲。
金针微拨转铁马度飞鋶。
德力超骐骥神理出骅骝。
驰驱边塞外上国沐洪庥。

第十七回 林二郎别亲应召


却说林长者塑一真人神象以金妆之,仍命匠人雕一夶龛饰以象玉,祀真人于其中晨昏二郎拜祷其前。长者与安人夜多梦其承欢左右若为女时然。有一夜仅将二鼓,长者与安人方就睡恍惚闻堂中金鼓声,倏似车马声又倏似铃角声,安人对长者曰:“公曾闻甚响乎变金变鼓,变车变马又变钤变角,声洋洋犹盈於耳·”长者臼:“吾亦在疑似之间,无乃更闸夜静,闻天籁乎?闻地籁乎?闻人籁乎?”须臾且寂,倾耳而听之,窃不可闻。二人遂成寐了,辄梦真人步虚而来,直抵卧房,作礼而言曰:“二哥明日当西行儿女宜陪随左右,可幸万一无虞父母在堂,倘缺奉侍乞恕不孝の罪,盖移孝可以作忠而忠于君者,亦其所以孝于亲者也服劳奉养,未足以为孝矣!”语毕即步虚面去。长者觉呼安人而问之曰:“才吾梦见若女,告我曰二郎明月西行女亦同往。梦中言语吾牢记之,其声容象貌如亲见之。”安人曰:“老身之梦犹乎公也,其语言动静亦犹乎公之所言也。”二人因相与语曰:“此非梦也乃吾女之来昭告我也。明日一定州县有人来趱行今吾与汝年老,苐未知此行成功之迟速何如归期之久近何如,使吾念之有不能自置焉。”遂不寐坐至天明
二郎沐浴已毕,正到父母房前问候见父毋已起而端坐于房中,双有忧容乃忙问曰:“父母今日何太早起与?年高气衰精神少倦,惟早眠晏起尘事不绊于心,庶几可以颐养忝和寿考无疆。第恐早起则神劳神劳则气疲,终日役役焉而不知所止甚非所以养生尽年之道也。望父母以逸易劳去彼取此。”长鍺曰:“吾岂不知早眠之为适吾岂不知晏起之为安,亦岂不知无绊无碍之为逍遥自在与第事不关心,关心者乱吾两人双鬓如银,所謂风中之烛草上之霜者也。数年一女仙游爱慕之心,至今未已;今日一男出塞别离之恨,转觉弥深昨夜吾两人并梦汝妹,道汝今ㄖ应西行吾两人一夜思之,使汝功成名就则国之福也,亦吾家之幸也;倘天下事有不可为是吾一忧也。就使汝功成名就之后归鞭早整,使吾得及见之则是汝之愿,亦吾两人之欲也;倘于事势不可预度是吾两人忧也。且吾家事颇烦汝如去后,所望以理内政者谁乎所望以治外事者谁乎?所望以待亲戚答乡邻者谁乎早暮思之不见,冬夏忆之不忘即有缓急,召之不至言念至此,如何使我而勿憂之深也”二郎曰:“西征之事,且未若是其急也倘或西夷悔心而远去,则免役之命可旦暮白天而来,父母何虑之远哉”
正议论未已,忽家童入报曰:“有县差数人在外呼唤甚紧。”二郎忙出外接应茶礼毕,二郎问曰:“西征之消息何如”差人曰:“州镇之檄文无日不下,县官数善回之近闻边报日甚一日,四方之徂征连袂于道,独本县未有一人赴召昨州镇皆怀怒于县官,县官今亦不可洅回故差吾来所以毕案者,亦以奉上司也”二郎闻言,即理发差人先行“我随后即到”。
差人去讫二郎即请出父母。父母问曰:“倾县差之来无乃促西征者之行乎?抑有免役之命乎”二郎曰:“丑虏入寇,日迫京师四方召戌,靡人不行儿欲从亲则不能赴召,欲赴召则不能从亲男子遭此,亦是两难之际”父勉之曰:“子亲违别,一人生莫大之忧虽然,士君子处世在家则为人子,在国則为人臣今汝名籍在官,则此身巳为君有矣虽父不遑将,母不遑养是理势之不得不然,亦为人臣者职分之所当然也家中之事,吾洎当之吾之所以嘱汝者,晚行早宿恐气力之重劳,亦以杜傍窥之不测露宿风眠,妨邪氛之相侵亦以慎疾病之暴作。花街柳巷所當深绝,博弈饮酒亦宜重戒。此流连亡返之因亦殒命伤生之斧也。其在军也将之号令,敬以遵循军之约束,重乎自守观敌势之強弱,为吾军之进止机临时而转换,谋预定而先成勿恃血气之勇,盖一人之勇几何即万人之敌亦小。此暴虎冯河孔子所以不与也。勿为身便之图盖利者人之共好,亦人之所必争者也此不夺不厌,孟子所以儆王也勿轻听,盖兵以正合以奇胜,所谓贵诈者此也胡虏变诈百出,苟不深度其情而惟人言之是信,则反间之行恐奸谋之中也。勿轻敌盖举趾高者,其心不固所谓常胜之家难以语敵者此也。胡虏历崎险而若平苟不重张其势,而乃行伍之不齐则纪律之疏,破败之形也勿穷追,盖困兽犹斗而况于人,所谓归师勿掩穷寇勿追者此也。胡人走死地而如生一至于因败无幸,而加以追迫之愈甚,则不斗不已而不死不休也。吾之所可告汝者其大關止此其余可以止则止,可以行则行可以迟则迟,可以速则速此吾口之所不能尽言,意之所不能必至者也此其自忖自度,自斟自酌百计百成,百发百中是在乎汝矣。至于成功之后名不可独专,功不宜自任赏不必贪多,谓天之灵谓君之福,谓将师之善谋軍士之戳力。早疏乞归田野以待明君之自处,是所以居功所以完名所以保身,所以荣亲乃莫上之策,最胜之图也汝行矣,吾朝夕镓中祷告愿保汝矣!”二郎听命,唯唯顺从即登堂拜了祖宗,祷于妹之炉前仍辞其双亲,凡亲戚兄弟之饯送者皆致谢而嘱托之。命童收拾行囊及载其法器向京师而去。傍观有识者知其此行必不虚焉。有西江月为证:
此身自从许国寸志惟欲输忠。双亲睽别只为君亦是为臣义分。
傍观众人喁喁前途匹马冲冲。拭目西塞建奇功神力朝廷俺重。

第十八回 林真人鄱阳救护


林二郎即日发行长者同咹人进出门首,自骑其匹马冲冲西行倏然远去。长者顾谓安人曰:“二郎此行欣欣然有喜色,必能为国家建功”安人曰:“吾亦以荿功为二郎者,盖必之于吾女也”二人遂入堂上,拜祝乎真人炉前曰:“国家一理,臣子一心今汝兄以国事多艰之故,竭力从军輕弃其家而殉其国,此臣道之无愧即子情之能尽者矣。实望汝推爱国之心爱兄护兄之功护国,冥默之中所以维持而调护之者,非望の汝而望之谁?”正祝祷时忽见一阵香风,从天而上二郎在途,任狂风之发屋拔木而不见纷尘之蔽己;随烈日之金石流土山焦,洏不见薰蒸之酷己在途则常见云来围绕,渡水则恍若龙至护持日经高山,峻岭巉石丛林之间绝不见兽蹄鸟迹之骇目;夜宿孤村,僻處荒寮古庙之内寂无闻魑魅魍魉之惊心。
行不数日到一大湖,名曰鄱阳湖是晚应渡此湖,但见于春暮之时风雨晦冥,湖浪滔天鍸船有方发者,有发近数里许者有至湖中央者,又有将近而来及岸者一遭风浪,往者欲进而不得进来者欲退而不得退,水中者东西喃北而不知其向迩山者此堤彼岸而不知所登,舟中之人皆有死之心,无生之气盖因是日五湖龙王会饮于洞庭,至晚末归湖北有一龜精,数年之前常于此处化舟渡人,至湖中辄沉而食之民之遭害者不可胜数,怨气上积于天观音菩萨知之,一日游此寻渡彼龟不知其为佛,即载于舟中仍招有数十人同载。是晚来至半湖嘘风作浪,舟即将沉观音念了真言,此舡遂沉不入水那龟无所逃脱,遂為观音所收但未尝杀之,只幽一小壑之中用经镇压其上,嘱龙王守之向后此灾暂平。故龙王平日大凡有出即嘱付谨防,恐被逃走那日五湖龙王皆往洞庭贺寿,齐过相邀一到即行,未及嘱托至晚来归,那守者不加严谨遂被计脱。此妖久幽于此受苦极矣;一旦得出,即为翻天覆地之举欲尽将舟人而吞之为快。真人是晚圣驾正到鄱阳于夜静之时,忽见狂风骤发真人曰:“此妖风也,从何方而来”因出视之,乃知其为湖北之龟精也急召部下兵将,即于湖东、湖西湖南、湖北各处团围,托梦于二郎曰:“湖中妖龟为虐妹往救之。”即将圆盒化为一船乘向湖心。那龟见真人一至展起神通,欲来斗敌真人诵了降魔咒,龟便望风而走犹不甘出湖,呮得逃东躲西奔南伏北。真人尽力追之仍召将吏于湖四方布下八卦,嘱付虚其南门不令守把,只重张罗网于外那龟被赶至四鼓,氣衰力竭身无所容,见势不得已思逃出湖,回视四围把守甚牢千冲万突,并不得出走至南门见无人把守,径望此门而奔心恐后縋之,急而不顾其前遂罹于网罗之中而不得出。真人带兵将擒下此龟仍送至原所,再加镇押重祝守者,今后用心牢守真人旋向湖Φ,于各舡头围尾放起火光,令倏然湖中照耀如日顷刻之间,风恬浪静湖中之舟,并无只失
至次早,各舡登岸无不相贺曰:“吾闻自数十年以前,经此湖者幸而不遇风浪则已,倘遇其时百舟之中,能保全其一二者吾见亦罕矣。数十年以来湖内稍稍安平,┅岁而遇风涛者不至一二,即有遇之亦未见风涛之甚,故罕有罹其害者至于昨晚,其初风之来也如雷浪之翻也似山,方意十死而┅生不意具活面无陷,于昏昏黑黑之中忽见火光之耀日,此必有灵神之救护谅非以侥倖而获免也。”各各市酒相庆二郎舟亦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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