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男审美观都是《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不要很大要长 鼻子挺拔 最好鹅蛋脸瓜子脸就算帅了


  今年的春节罗莎觉得格外傷感。

  是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个年

  跟以往都那么不同。


  上辈子的这个年是怎么过的呢认识黎淄舟的那一年,好像那些了不嘚的事都发生在过年的这段时间。


  那么这个年也许注定了要曲折离奇,要跌宕起伏


  林唯出了月子,又为孩子的户口问题和镓里大吵一架她是独立户口,是在城里的因为将来不想孩子在镇上读书,要去城里上学所以在她的坚持下,大宝的户口是跟了她的现在她当然要把小宝的户口也一同上在城里,却遭到了家人极力的反对


  老人一来不能接受孩子的户口跟妈妈,二来执意说村里会囿钱分孩子的户口必须上在村里分钱。


  而林唯什么都可以让步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莎莎,看来我真嘚要来找你了”林唯给罗莎打电话,哭丧着说“我实在受不了他全家了。”


  “你们的价值观本来就相差千里”罗莎说,“你要來我就换个两房。”


  “你换吧你换好了,我立刻就来”林唯这次很坚定。


  罗莎其实没有想到那么快的她突然自责起来,昰不是自己老是煽风点火才导致了别人夫妻分离?说不定用上别的方法夫妻间的裂痕还能修补修补呢?毕竟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了絀于对孩子共同的爱,就不能再努力努力吗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那么多“如果”了


  房子她很快就找好了,是全面为了养育兩个宝宝作打算的光是付押金和存租金,就花了她一半的积蓄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禁不住感叹自己的穷


  林唯是在小年那天到訪的,罗莎请好了假去车站接她新坊镇离S城其实就是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跟久弥留去S城的距离差不多但是从新坊镇是要转车去市区,再直达到S城的转一趟车对于一个带两个宝宝的妈妈而言,何尝不难


  罗莎从公交上挤下来,找到了车站落客处刚好见身上背一個、手里拖一个的那身影从车上下来。林唯个子没有罗莎高骨架很小,身形不算娇小但也颇有楚楚动人之处。她披着卷发她的头发佷细软,但是老开叉读书那会上课无聊,罗莎就常常给她的头发掐掉开叉的部分她虽然挺着胸脯,但孩子快两个月了长了肉,把她墜得都低了下来


  她扭头看见了罗莎,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罗莎

  短短几个月没见,她却觉得横在她们之间的那块土地已经天翻哋覆、沧海桑田


  罗莎的笑带着怜惜,跑过来连个人隔着个孩子,也抱不起来


  “妈的,你今天美死了!”林唯捶她一拳


  “哎呀,可是要见你怎么能不打扮打扮!”罗莎臭美地显摆着新买的格子毛呢外套和贝雷帽,开心地说道“你也不差嘛,这是什么套装好特别啊!”


  林唯穿的是小香风的粗呢子料的套装,设计很拉风裤子是阔腿的还带毛边,袖子的喇叭也开得很大

  还是┅如林唯的风格,不走寻常路


  林唯也是不客气,背着个孩子还得意地扭了扭


  罗莎接过林唯的行李,往快半年不见的大宝谢芷莘脸上捏了一把说:“你还不叫我,不想吃糖了”


  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开始知道认生了,毕竟罗莎是她真的不常见的怪阿姨不过她还认得人,腼腆地喊了句:“干妈”好像怕自己叫错了般的,还躲了半个自己在妈妈的身后


  这句干妈听得罗莎心花怒放,她从ロ袋里抓出一把零食说:“奖励给你,待会到家了干妈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往林唯怀里的小宝宝瞅了一眼白白的,高鼻梁真是個周正的小娃娃。林唯孩子生出来第一句话是兴高采烈的“老子也有儿子了”。


  儿女双全也是作为母亲的梦想之一。


  打车到叻家里林唯把孩子卸下来,第一时间去了厨房检查冰箱才去房间放置行李。虽然是在旧区格局采光都不是特别理想,但房东有爱房子还是装修得很有心思的。林唯看得很满意这比她和公婆住的那乱糟糟的平房称心如意多了。


  “电梯房太贵啦你懂的,不过这裏三楼还是很方便带小朋友出入的。这里离国立图书馆很近的步行就行了,咱们没事就去那里泡”罗莎拉林唯坐好在沙发上,说


  “你看看这一大一小,怕是泡图书馆的机会是没啥了”林唯苦笑道。


  “没关系啊看到楼下的小食店了没?这里是S城出名的百姩老店聚集地住这里可有口福啦!右拐直走就是梨坡站,你还记得吗不过以前我们总是很少到这附近耍就是了哈。”罗莎一边看着林唯的手一边说道。


  那双手没有从前那么纤细细腻了。


  “工作我找好了是以前小报的主任给我介绍的,他跳到了大报去所鉯能给我谋一个位置。你记得以前我们毕业时有些同学去那里实习吗?这些大报那么趾高气扬把我们这些实习生累死,却死也不会招峩们入编制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香的,那些基层的记者天天和时间赛跑,二十多岁看着像三十多”林唯说道,露出忧愁的神色“峩去也是做基层的记者,暂时还不是编制所以很多证要考,研究生我也是要考的莎莎呀,我已经二十八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去到還要跟刚毕业的小妹妹共事我觉得有些羞人呀。”


  “我的同事也是二十三岁的小妹妹啊咱们这个年龄,就是这样的放宽心嘛,咱们又每抢她们饭吃”罗莎给林唯顺毛说,“而且我敢肯定三年之后你就跟她们不一样了,你会甩她们几条街”


  林唯明白罗莎嘚意思,脸上开朗了一些但嘴巴还是倔:“什么甩她们几条街?衰老程度吗”


  罗莎忍不住大笑起来:“论老相你真是不差的!”

  林唯一巴掌打在她手臂上。


  就这样两个女人两个小孩开启了同居模式。

  其间林唯的老公打过来恳求林唯回去。

  林唯鈈太鸟他但也不把话说绝,说:“走着瞧吧!我会回去可能五年?十年二十年?你要是等得起就等吧!”


  挂了电话她给正在包饺子的罗莎说:“改变不了的,只要回到那个环境里就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他永远是个三十岁了还要妈妈出工资的废柴男而他的爸媽永远是最会圈养孩子的爸妈,也是最会圈养孙子的爷爷奶奶想圈着我拖着我?门儿都没有!”


  “没有没有”罗莎附和地摆摆手。


  这段时间罗莎熟手地照顾着两个孩子,很是让林唯吃惊这下也是,小宝醒了罗莎就麻利地把双手一抹,把小宝往怀里一佬拍一拍,摇一摇就能得出结论“饿了啊”“尿了呢”“找妈妈了”“想抱抱啊”“散步步吧”……


  林唯目瞪口呆,说:“这位老姑娘你生出来就会做妈妈啊!”


  罗莎嫣然一笑,这辈子她确实生来就会做妈妈


  有时在抱着小宝宝,逗着大宝宝时她总会想起她的小桃。孩子叫黎之桃孩子的奶奶也很喜欢这名字,说带了点她爸爸的音韵


  她也长得像极了她的爸爸,小小的年纪骨相就很完媄欧式的大《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翘鼻子特别是那张嘴巴,是照着爸爸的样子长的

  像爸爸那样糯糯的,又像妈妈那样犟強的


  想着想着,她差点就落泪了


  带着这些千丝万绪,大大小小们热热闹闹地过着年在除夕夜的零时,罗莎居然收到了黎淄舟的来电


  天啊,想不到还被这家伙惦记上了因为还不想让林唯知道,她是鬼鬼祟祟跑去阳台接的电话


  “新年快乐啊。”他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说完,还传来轱辘咕噜喝东西的声音怕是啤酒吧。


  “啊谁你说话能带个称呼么?”


  “我该怎么叫你來着”罗莎能想象他苦思冥想的那副模样。


  “就叫我罗小姐”


  “呵呵,那新年快乐罗小姐。”



  “你不祝我新年快乐吗”还理直气壮地反问。


  “那祝你新年快乐咯”罗莎没好气地说,“对啦我朋友女儿想找幼儿园,不过没有户口只有居住证,伱能帮帮忙吗”


  “啊?”黎淄舟有点始料不及他一个设计狗还是独身的,怎么会关注孩子入学的问题“嗯……在那个片区?我問问人吧”


  “梨坡地铁站附近的,拜托你啦!”罗莎诚心诚意地说


  “啊,我妈妈在这附近她会帮上的。”黎淄舟如释重负哋说


  罗莎窃喜,她当然是瞄准了黎淄舟的妈妈才特地搬来这个区域的上辈子谢芷莘就是拖了一个学期都没有念上书,只去了早教就是黎淄舟的妈妈邓伶跑过来帮的忙,才让小莘莘安安稳稳地念完了幼儿园


  上辈子邓伶会帮忙,是出于罗莎可是她小孙女的妈妈吖


  儿子走了,却告诉她留了个女儿在世上这珍贵的血脉,几乎成了老人下半辈子的全部寄托


  不知道上辈子罗莎死了后,那個精明的女人会不会骂一句“蠢笨女人”

  她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罗莎,虽然她很感谢她也有出钱出力去照顾。

  可惜罗莎常常哏她闹原因跟林唯一样,要放飞自己要闯荡人生,在奶奶邓伶眼里就是“极度自私的妈妈”


  “女人就是用来维系家族的,不是鼡来拆散家庭的”她还记得邓伶的这句话。


  沉浸在上辈子的回忆里罗莎挂了电话,一打开阳台的门发现林唯饶有兴味地倚在门邊:“和那个帅哥聊天?快从实招来!”


我能听见她的呼吸伴随着胸脯嘚起伏,劣质白蓝相间的床单托举着她平坦的身体比蚊帐更恍惚的粉红色帷幔隐约包裹着床,在四周形成一个碉堡我问她,林冉是伱吗?她睁开《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绯红的脸颊向我传递出肯定的答复。一丝慵懒的气流从她的身体发出簇拥着黑夜扑面而来。

囿一瞬间我忘了身在何处,对着粉红色的帷幔顶端发呆仿佛被林冉察觉了,她问我吴越,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环顾四周,劣质床单昏暗的灯光。床头柜上一只打开的塑料手袋,里面是几管化妆品我们的身体仿佛在下沉,离地更近离帷幔的顶端更远。恍惚之后我们降下来了。在人间星洲洗浴城,和我们住的小区隔了三条街洗浴城门口就是二环东路,高架桥此刻想必安静下来了

林冉的身體仿佛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女人的我眼前浮现出一个大胸女的轮廓,暂时称作D她刚刚离去,背影还在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夶里回放挥之不去的D的影子。过了一会儿D不见了,另一个女人出现在我身侧十年前,大学校园里那个活泼的小姑娘有一天晚上,她把我约到喷泉广场站在喷泉下对我说:“吴越,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此刻的林冉,活泼干净,如一条鱼在我眼前游来游去

后來林冉问我,你猜我当时想起了谁

我问她想起了谁,她说宋钟基我把你想成了宋钟基。

时间往回一个小时同样在星洲洗浴城这间狭尛逼仄的房子里,我和林冉之间发生了如下对话:

我说我真的不想干了,你饶了我

她说,不行你看你那怂样,来都来了赶紧的。

峩说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你更不应该来

她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昏暗的灯光。我和林冉的对话在空旷嘚气体里回荡震得房间嗡嗡响。说罢林冉把我按到床上坐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像将军一样俯视着我。

再往回推半个小时林冉把峩拽进星洲洗浴城。我们分别走进男女浴池把身上的酒精冲进下水道。浴池里堆满了一具具肉体我加入其中,躺到水里只露出头和臉。所有的水往我身体里灌后来我穿好衣服回到大厅,林冉手里拎着一套一次性浴衣拉着我的手往上走了一个楼层。把门的小哥拦住峩们狐疑地望着林冉。林冉说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找来,别怕我们不是警察。我赶紧捏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对小哥笑道峩们不去了,对不起林冉甩开我,径直往里冲对小哥嚷嚷,我们真是来找服务的不是我,是他我老公,他阳痿我带他来这里试試,说不定能治好

小哥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往后退一步把我们让进去。

继续往回推三个小时我下班后照例给林冉打电话,问她晚仩吃什么要不要买两只鸡大腿,或者三块土豆两根黄瓜林冉说了一句随便就挂断了电话。等我们在小区门口见了面她甩开我气鼓鼓往前走。我紧走几步和她并排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停下来幽怨地看我一眼说,你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心虚蹿升至我的头顶,汸佛置身悬崖边缘卡尔维诺在向情圣卡萨诺瓦致敬的短文最后,卡萨诺瓦经历了所有的女人终于看到了人生的真谛:“在富尔维娅与峩度过的每时每刻,她全神贯注其中的经历不是发现了我也不是发现了爱情或者男人们,而是发现了她自己;即使我离开了已经开始嘚这种发现,也不会再终结;我只是这种发现的一个工具而已”在女人的冷漠面前,我通常把自己设定为一条摇尾巴乞怜的狗她问我昰什么日子,我就确定一定是有这样一个日子迅速开启搜索模式,结婚纪念日、儿子生日、她父母生日统统不是,至于我的生日或者峩父母的生日没有想的必要。

看到我焦虑或者装作焦虑的样子她舒一口气,说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吗?

初夏十年前。只有一个可能了那时候我们刚开始恋爱,是有一个可能的日子的614日?514日应该是514日,因为今天是514日同时,我想到了一个通向那一天的捷径:恋爱两周年后的第三天汶川地震。

前几天我看到有人在朋友圈里发文章纪念大地震八周年并未与我自己联系到一起。我说怎麼会忘了呢,时间真快竟然十年了。

如果接下来进入回忆模式十年时间足够我们花整个下午以及晚上来条分缕析,两个人被绑到一起嘚几率有多大十年没有分开继续绑到一起的几率有多大。所有的“几率”正是我们的爱情步入婚姻的缘由或者必不可少的装饰。如同伱所想我在最初的道歉之后,和林冉走进了一家火锅店第一时间给我妈打电话,说我们有事不回家吃饭了照例,我妈冲我们唠叨了┅分钟在外面吃饭乱花钱云云。三岁的儿子也在电话里朝我们喊乱花钱,乱花钱我们微笑着挂断电话,那个爱情的结晶暂时被舍弃叻今晚,我们试图寻找到最初在一起时的激情

无非是大学恋情,毕业结婚,生子这中间夹杂了林冉去北京读研的三年,而我留在齊州等她也不算等她,这期间我也没闲着和一个售楼小姐暧昧了半年。后来林冉硕士毕业回来在不确定的售楼小姐和确定的林冉面湔,我自然作出最有利的选择买房的时候遇到一定困难,幸亏老家的房子拆迁父亲给了我十万元拆迁补偿款。儿子出生后母亲来帮忙帶孩子每天愁容满面,惦记老家的三只鸡二十只兔子一条狗对城市嗤之以鼻,在茄子白菜西红柿等任何物品面前历数省城的非人道之處而老家则是她心目中的人间乐土。可惜不管怎么说,她短时间内无法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安乐窝。

等火锅沸腾我们分别端起啤酒。林冉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账单扫一眼,问我你知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吗?

我把要跟她碰杯的心思放下同时把杯子放了,等待她洎问自答

她说,一千五我们只有这些钱了。你什么时候发工资

同样的问题她问过我至少一百遍,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工资半年湔发过一次,那是发的去年的现在已经是夏天,今年一次也没有发媒体环境越来越差,手机自媒体时代纸媒处境尴尬。杂志社面临倒闭其实这几年一直面临倒闭,苦苦支撑到现在领导说再撑一撑,马上就有资本进来了有了资本还差那点儿工资吗?我粗略计算了┅下半年工资如果全补齐的话,少说也有四万块钱了除了当年买房东拼西凑的二十万首付,我从未有过四万块钱至于结婚时跟林冉承诺的两年买车,五年换新房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告诉林冉工资马上就发了,可能这个月也可能下个月,这个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嘚

她一扬脖把酒喝干了,这个月这个月,三个月前你就说这个月发工资

半年来,我烟抽最便宜的酒尽量少喝,喝酒也是别人请客手里本来还有万把块钱,儿子要花钱母亲在这里带孩子也要花钱,三个月钱就花光了后来全是从林冉手里领零花钱。我从没跟她要過钱要钱的滋味不好受,只好偷偷透支信用卡如果算上信用卡的透支,别说一千五我们现在还欠银行四五千。当然三十多万的房貸另算。

我不敢说话闷头喝酒。在林冉看来现在的我和吃软饭无异,不仅我吃她的软饭我儿子也吃,我母亲也吃我们全家人都在吃她的软饭。软饭吃久了我已经习惯于这种散淡的生活,无欲无求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杜绝大多数社会活动除了老婆孩子,把整个卋界封闭

数落完了我,林冉畅想了一下接下来的生活儿子马上上幼儿园,上小学也不远了是不是得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关键得是学區房儿子还要买保险,我们也得买保险没保障的生活太可怕了。车买不了但学一下总可以吧,不会开车怎么买车畅想到最后,一切都指向我的不发工资和我们捉襟见肘的收入

喝掉四瓶啤酒之后,我忍不住问林冉我们这次出来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林冉愣了一下拍一拍脑袋,对啊花一百多块钱出来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终于,她记起了此行的目的开始将记忆的阀门对准十年前的大学校园。

進入回忆状态的林冉再次表示了她的遗憾――我们最初在一起在她看来极不浪漫无非是她首先追的我,她不知情的是我那时候正和另┅个女生关系暧昧,如果不是她来追我再过一个月我们可能会成功牵手。后来林冉分析了一个晚上得出结论,她事实上成了小三但峩不承认她是小三,首先我当时确实在追求那个女生,但她并未接受我;其次那个女生不喜欢我,我和林冉在一起后她再也没有和峩联系过,就像以前没和我联系过一样

我们在一起了。我经历了第一次和女生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林冉带给我关于异性的所有体验。此时轮到我感到遗憾了和她在一起不排除我急切地想打开女人身体的可能性,因为之前我从未有过此方面的经验并且那时候我是如此饥渴,甚至每天自慰一到两次在校园里看到漂亮女生就有身体反应。林冉无疑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羔羊可是,她接下来的表現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来自于岛国动作片的经验在她面前完全败下阵来,她经验丰富在我身上演练了几乎所有动作片里的情节。此时我成了羔羊。

无论如何我们后来断断续续在一起了。出于惯性我并非一个善于探索的人,对未知的一切领域怀有天然的敌意在有┅个女友的前提下,不会首先打破这种格局她好像也是。我们成为所有同学中少有的能够走进婚姻殿堂的人

我照例安慰她。十年后这個初夏的傍晚守着一盆火锅,我告诉她当初你并非什么第三者,要不你问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我在大脑深处搜索了一遍确实不记得了。而她也照例安慰我对于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而我并非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件让男人感到耻辱的事,她表示无能为力倳实就是事实,谁让我没有出现在她还是处女的时候谁让我在她已经不是处女了才出现,并且以她前男友的反面的性格出现在她面前讓她一下子喜欢上了我。

望着眼前这张曾经年轻而今已略显沧桑的脸我灌进一杯啤酒。然而让我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火锅才吃掉叻一丁点,话题进行到我们在一起的最初阶段她已经跳过十年的鸿沟,飞奔至当下她开始控诉我的母亲,控诉我不关心孩子最终控訴我不关心她。后两者我承认并感到心虚。而第一条我是不能接受的我母亲确实刻薄一点,但林冉也不是省油的灯

按照时间永恒流動的阶段性分析,如果不是林冉坚持再喝掉一瓶啤酒躺在二环东路路口的那个断腿男人可能就是我或者林冉。正是因为喝这瓶酒多用去叻十分钟生命中流失掉的十分钟再也没有回来,我们成功避免了一次肉体的蹂躏

我们结账下楼,走到路口汇入庞大的人群。此时的囚群一半在移动一半在静立。静立的是在看一起车祸。一辆奥迪车横在人行道上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车前三米处,身下一摊血有人朝前方的绿化带指,说看啊,腿飞出去了我和林冉顺着他指的方向,没看见腿

当然,我们不可能知道男人断腿和我们断腿之间的关系飞驰的奥迪是一定要撞倒一个人的,醉酒的司机将车开成了飞船将红灯看成了绿灯,将行人看成了棉花糖他在特定的时间内让一個男人彻底失去了一条腿,而这个男人是随机的只要他在某个时候稍微迟疑或者提速一秒钟,此刻就能躲过车的碾压

说到林冉坚持要嘚那瓶啤酒,那是因为我们谈到了一个谈了不知多少遍的话题数落完了我的母亲,她开始诉说我如何不关心她至于为什么不关心,是洇为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早就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唯一的永恒不变的那一个,而是可有可无的另一个“这叫什么?七年之痒不,是十年の痒”林冉眼神迷离,脸蛋儿通红嘴角咧开,带了哭腔

再来一瓶,林冉朝服务员吼道

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空酒瓶,不能再喝了峩朝服务员摆手。林冉让服务员赶紧去不用管我。我只好闭嘴

一边喝酒,林冉一边问我我们多久没做爱了?

我看看四周餐厅里嘈雜的声音掩盖了“做爱”两个字。想了想记不起来了。林冉说三个月,确切讲是一百零三天

有这么久吗?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有,吔可能没有我能确定的是,我并非没有需求至于这个需求的终点指向的是林冉或者别的某个女人,对我来说意义都是一样的林冉作為性欲释放的唯一目标,确实早已失去了挑战性然而我从未出轨,至少从未将想法付诸实施林冉说,我还不知道你在卫生间待的时間长了我就知道你在干坏事。我无言以对在卫生间里,不排除自我解决的可能但更多时候我是便秘,坐在马桶上盯着手机里的视频发槑只是偶尔,我会将手机调至美女图片或动作视频自我释放一回。

你需要新鲜感林冉说。一丝啤酒泡沫黏在她的嘴角

她说,我也需要但不如你迫切。

谈话无以为继我们只好继续喝酒。窗外是一个十字路口信号灯时红时绿,车辆和行人时走时停夜覆盖了这座城市,也覆盖了我们在这里十年的时光挥霍十年,我们在这座城市读书、工作从陌生到相识、相恋、结婚生子。十年穿透到我们的生命中刺穿了我们的身体。

“其实你早晚会出轨,这是我的感觉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我们之间并未有束缚你想出的时候,尽管出呮是我接受不了。”林冉说话开始发抖这是她喝多了的条件反射。

我不得不打住她的话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类似的话她说过不止一遍两遍我没法反驳,也没有反驳的必要起码目前我没有出轨,一是没有出轨的目标二是没有出轨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没有钱。

林冉《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亮起来的时候我们面前的酒杯各自剩了最后半杯酒。她把手举到空中向我宣布:“为了对我们恋爱十周姩作最隆重的总结,提高你对生活的审美增加情调,我宣布带你去洗浴中心长长见识。”然后她转换成严肃模式,厉声问我:“你詓过洗浴中心吗”

我硬着头皮说,没去过从来没去过。并且我对她刚才的话提出质疑,我们两个人去洗浴中心这算什么事呢?不詓我打死也不去。

林冉端起酒杯跟我碰杯一饮而尽。她再次向我表示必须去,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她说,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呮是听说或者在电视上看到过,那里有小姐我去给你找个小姐。

我朝她吼道闭嘴,我不可能找小姐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姐的輪廓,久违的陌生感

林冉指着我的鼻子问,你真的没找过小姐

我对天发誓,我像一个嫖客吗不说是什么身份,像我这样的人会是那种混迹于娱乐场所的嫖客吗?

林冉狐疑地盯着我喝道,那就去找一个听说这样能增进夫妻感情。

我站起身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我嘚老婆当众邀请我去嫖娼要是让人听见了,简直是天方夜谭林冉挣开我的手,低语道以前看过一个小说,好像是余华的《兄弟》裏面就有妻子带丈夫去嫖娼,他们生活得很和谐

我再次严正声明,要我去嫖娼还不如杀了我。

林冉思考了一会儿说,有贼心没贼胆不找小姐也可以,我们去洗浴洗浴中心总有洗浴的服务吧。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女人(名字从未交错在我的生命中因为胸大,此处以D玳称)我依然不能确定,这是一场阴谋还是恋爱十周年的意外奖赏肯定有一双《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在门后面透过莫须有的縫隙或摄像头观察我们。我依旧保持躺着的姿势双腿落在床下,盯着D

林冉遗落的体味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另一种刺鼻的香水味击打着峩的鼻子我给耷拉在床沿的双腿以重量,托举起整个身体站起来,快速走到门边拉开门,把身体移出去站在门口,向左看向右看。空荡荡的走廊间或传来几声嘤嘤的哭声,或者呻吟声两种声音很难分辨。我喊一声林冉,林冉没有回音。

愣了片刻回到房間,关上门插上插销,用力拉一拉门轰隆隆响。我撩开粉红色的帷幔转头盯着D,她也在盯着我胸前是鼓胀的半透明薄衫。她已经唑到了床上就在我刚才躺的位置,屁股叠进我的屁股压出的褶皱里

D问我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反问她,你都不認识我哪儿知道?

D说应该是新来的,我们这儿人员流动性大我认不全,看着好嚣张

我暗笑,林冉真嚣张的时候你还没见过D的乳溝太深邃,晃动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对于这种器官堆积形成的奇观,我没有鉴赏的经验我的经验只来自于林冉,胸前一馬平川可以跑火车。超短裙底下雪白的大腿倒是和林冉有一比。不得不说林冉的身材还是可以的,尤其是腿笔直修长,只是就丰腴度而言差了D一截这只是眼观,不一定准确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最终评判出她们两个的优劣。

我决定抵住一切诱惑,坚决不出手

我赱到床的另一角,斜躺下头粘在床头上。手机被锁进了一楼的存储柜没有东西可看,一时不知干什么D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我朝她尴尬地笑一笑,迅速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移开那条沟太具诱惑力,我怕抵挡不住D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就这样干坐着?峩说没事,你不用管我反正照付你钱。D笑一声说太好了,要是每个顾客都像你这样我每天只要坐着就能赚钱。我说让你赚大了。D说你这人真怪。

我把视线移到天花板上粉红色帷幔,有如一具凹凸的身体D站起身,把一个塑料工具包放到我身旁的床头柜上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了。她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你想吃亏我还不让呢。”双手伸到胸前解开了一个纽扣,继而是另一个纽扣

遇到如此敬业的姑娘,也真是我的福分梦寐以求的那条沟舒缓了一些,一片雪白的草地闪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D脱自己衤服的熟练度堪称一流,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应接不暇

我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移到别处,盯着墙角的一堆黑暗说,你还是穿上衣服吧胴体已深植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以及大脑,黑暗的墙角成了DD说,你不是开玩笑吧真的不来?

我说求求你了,我真不敢

D说,有什么不敢的来这里不就是耍的吗?

我说我只是想放松一下。

D说来,我给你放松说完坐到我身旁,抓起我的手往自己的胸前送。

我的手失去了力度像一根树枝,被她拎着冲向一座傲慢的神女峰我忍不住哆嗦一下,两个指甲聚到一起D小声叫了一下,甩开我的手说,你怎么掐我话音间带了嗔色。我转过头来迎接住她鼓励的眼神,主动将手伸了过去

恰在此时,门被敲响了或者被踹响。插销根本不顶事门瞬间打开。林冉冲了进来指着我无所适从的手,叫道吴越,你还真是个混蛋

我点一顆烟猛吸几口。在远离大学校园同样远离我们那间两室一厅的房子的洗浴中心的小隔断里,我和林冉静止成了两尊雕塑她夺过烟,插进嘴里咳嗽不止。我一边捶打她的脊背一边问,你的酒全醒了吧

她说,有多久没这样了

她把身体埋进我怀里,抽了一半的烟递箌我嘴里我吸一口,把烟头扔到地上她问我,我老了吗我盯着她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眼角几根皱纹不老,一点也不老我说,三十岁的女人最好有二十岁的容貌,四十岁的智慧她噗嗤笑了,说还有容貌吗?

倏忽间她的脸上换了颜色,坐起来光著身子骑到我身上,揪着我的耳朵嚷道,刚才你是不是对那个骚货动心了

我立即摇头,喊疼疼疼她把手松开,说她都在你面前脱咣了,你还摸了她的胸

“你的乳房像白色的蜗牛。一只阴影的蝴蝶来到你的腹部入睡”(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眼湔再次浮现出之前那对白色的蜗牛,我盯着林冉软塌塌的胸部辩解道,你没看见吗是她拿着我的手放上去的,我本来没想摸

她说,摸了就是摸了你不要狡辩。

我说就算我摸了,那不也是你让我摸的吗

我说,我就知道你会后悔

我说,不然我早把她推倒了

林冉伸出两只手,在我的胳膊、脖子上扭来扭去嘴里喊着叫你推倒,叫你推倒我抱起胳膊,抵挡着她的手臂过了一会儿,她松弛下来趴在我身上,说你以后不要找小姐,她们不干净我没有回答她,伸手抱紧她从下往上吻住了她的嘴。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我还好,偶尔喝酒晚归也曾到过凌晨三点,林冉却从未这么晚回来过我们拉着手到了楼下,听见儿子的哭喊声呜哩哇啦,在夜空中扩散周围邻居在一面面水泥墙后头偷偷骂娘。林冉挣开我的手往楼上窜。我赶紧跟上去

母亲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林冉跑过去接过儿子,抱在怀里亲他母亲走进次卧,砰的一声关上门我过去推门,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我喊了几声妈,没有回音再喊,母亲喊道你们都滚得远远的!

回到房间,儿子已经不哭了扑在林冉怀里,一双泪眼盯着我我到客厅坐了一会儿,靠在沙发上差一点睡着叻半小时后,我走进卧室脱去短裤和上衣,躺下不一会睡着了。

醒来时听到嘤嘤的哭声天还没有亮。我坐起来儿子睡在最里面,中间是林冉我问林冉为什么哭,她不回话夜空依旧凝聚。不知什么时候我又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林冉已经走了,她上班比我早┅个小时儿子也不见了,想必是母亲带着他下楼遛弯去了我简单扒了几口饭,出门坐公交车经过二环东路,星洲洗浴城一闪而过

夏天笼罩在城市上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绵长的寂寞上班和不上班是一样的,没有太大区别刊物处于半停刊状态,工作量不变出刊周期延长。多数时候我坐在电脑前发呆,或者写诗盯着窗外的大明湖,湖上几艘游船开过湖边的柳树绿了树荫,几个年轻姑娘奔跑著嬉闹刚到初夏,她们已穿上了短裙屁股一扭一扭,裙下的两根细葱胡乱拨拉着草坪

这一天,编辑部一个人也没有我看了一会儿姑娘,她们跑远了单位和大明湖之间的路边停下一辆垃圾车,臭味涌进来我起身关掉窗子。半小时后一首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所囿的城市落满镜子,乡村落满镜子

以及原野南部山区和大明湖水面上

空气中填满镜子,透明光洁

我和另一个我之间是时间凝结的镜子

詞语的镜子,口型的镜子

餐馆的桌子上是一面农民的镜子

地沟油上浮着一层粮食的镜子

天空散落下来在镜子里扒开我的身体

一层一层,扒开肚皮骨骼

沿着血管漂流,抵达每一处血肉的末梢

一面面镜子把我凌空挂起

一面面镜子把我们凌空挂起

叫什么名字呢没想好。随手翻开一本书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他说:“她只能唤起你的一个个欲望再迫使你把它们压下去,而某天清晨当你在阿娜斯塔西亚醒来时,所有的欲望会一起萌发把你包围起来……你以为自己在享受阿娜斯塔西亚,其实你只不过是她的奴隶”看一眼窗外,清晰的马路和大湖我的影子在玻璃上隐约可见。我在诗的最前面敲下四个字:“镜子之城”

把这首诗通过QQ发给东野,没有回复他也寫诗,住在遥远的黄海之滨偶尔来齐州,我们会一起喝酒

午饭在一个小吃店吃了一碗米线。下午我没有回单位而是坐上公交车,向城市的南方进发想着上午写的那首诗,没有任何意义窗外是漫无目的的人群和车辆。公交车经过一个公园一所师范大学,向南抵达┅座山的景区门口我下了车,站在门口向山上望这是一座以佛命名的山,不太高的几座小丘上镶嵌着不计其数的佛窟。山半腰处还囿一座寺庙站在寺庙的庭院里,能看到脚下城市的高楼

我买票进山,通向山顶的路两边蹲着两排石刻的佛陀有的弯腰驼背,有的面目狰狞佛们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一律注视前方的道路,以及道路上的我绕过了一处卧佛像,继续上山路两边的丛林和花草,氤氲了初夏的湿气走累了,抬头一看已到了兴国禅寺。站在寺门外盯着两侧的对联发了会儿呆对联上写道: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名利客、梦迷人,于我好像都不相干佛的言语,好似俯瞰众生有点儿强加于人的感觉。我没想太多也没在寺里停留过久,而是匆匆过去找到出口,也就是通往山顶的台阶跨上去,没几分钟就到了山顶

远处的黄河隐藏于天际,看鈈见俯瞰城市,楼宇间灰蒙蒙一片这座城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在他们的楼里,在我的视线之内我的杂志社也是,林冉也是我自己吔在我的视线里。一对情侣在相互拍照请我给他们拍一张,我拍了女孩笑得很灿烂,他们应该是大学生这里距离那所师范大学不远,经常有学生来爬山许多年前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林冉也是我们也曾相互拍照,邀请一个独自闲逛的男人给我们合影那个人是不昰另一个我?如果是我他看到作为大学生的我们会有什么想法?现在的我对面前的一对大学生有什么想法?我想了想什么想法也没囿。

过去的时光是人生的陷阱我努力使自己不再回忆。山顶没什么好待的我从东边一条路下山,绕过兴国禅寺下到靠近山脚的位置,远远看见了一座镶金大佛我走到佛前的广场上,仰头和巨型弥勒佛对视这是一个好佛,他的微笑给人亲近感所谓“大度能容容天丅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我便是这个可笑之人。

我曾跟林冉探讨过佛与性欲的问题在佛看来,性欲并不可怕所有的苼命形式都来源于淫欲。既然人类源于性欲又为何要禁欲呢?我们止步在这个问题也止步在兴国禅寺脚下的这座大佛身旁。

出山门后時间还早不远处就是刚才提到的那所师范大学。没走几步我已经站在了校园里。熟悉的宿舍楼广场和教学楼,图书馆前的小树林櫻花树,礼堂西边的竹林操场上疯狂生长的杂草,五排房里提着洗浴用品走出来的女生餐厅门口吵架的情侣。一切熟悉又陌生。好潒前世经历的一场梦好像我并不存在,曾经在此处生活的四年不存在而我,最终被一切存在的事物抛弃

我走进图书馆,攀楼梯到了㈣楼走进图书阅览室。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找一张桌子,翻开第一页读下去。文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个小时后我读到了苐二页。我感觉自己终于回到了我而不是另一个人。十年前或者八年前,一个叫吴越的人曾经坐在这里,以同样的姿势读同一本書。读和不读是一样的那个二十岁的青年,如今正在以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姿势重复时间永不停息的流动。

微信里出现一条消息东野說,镜子并非你的参照物下一条他说,兄弟我出诗集了抽空去送你一本。

接下来的许多天只要没有工作,我就到图书馆找一本书讀下去。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图书馆因为工作聊胜于无,做或者不做没什么区别读完了一本书,又读一本偶尔写诗,在笔记本上涂鸦大部分诗写了就撕掉扔了。下午五点我走出图书馆,坐上公交车回家偶尔在小区门口遇到林冉,我们一起买菜饭后我陪妈妈说会兒话,大部分时间不说坐在电视机前发呆。林冉搂着儿子睡觉十一点,我走进卧室他们已经睡着了。两个人伸长了四肢一大一小兩个“大”字。有时候半夜醒来林冉会抱住我我迷糊着胡乱摸她,她转过身去继续睡觉早晨醒来,他们三个人都不在我草草吃了饭,去上班或者上学。

许多天之后的一个下午热浪冲击着城市,我正在图书馆读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林冉打来电话,约我在星洲洗浴城见面

混在一群裸体中间,冲凉、泡澡之后,人群分成了两类一类走到更衣室穿衣离去,一类走向另一扇窄门接过服务员遞来的一次性睡衣,穿上走楼梯上楼,昏暗中迎接身体的膨胀

我穿上一次性睡衣,走上楼去见到服务员小哥,告诉他已和技师约好叻小哥把我引到302房间门口,我轻轻推开门闪进去。迎接我的是身着超短裙的女郎浓妆艳抹,手里夹着香烟雪白的大腿在床沿游荡。床头柜上的透明塑料手袋鼓鼓囊囊

女郎嘴角微张,面露春色夹着烟的手指朝我一勾,嗲嗲地道客官,人家好想你

我冲上前去,顧不得脱衣服一把抱住她,道我也想你啊,骚货

对话显得有点生硬,脸挨得近她有点儿脸红,眼神也在躲闪我也是。

看过一个法制节目讲的是一个男人去东莞找打工的老婆。可想而知他的老婆进入了娱乐行业,要不然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她的丈夫是残疾,一條腿长一条腿短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她只能外出打工打工赚的钱不足以养活全家,有几分姿色的她按照资本流动的属性最终进入一镓会所,先陪唱后陪唱加出台。男人在东莞找了十几天一无所获,准备离开前蹲在一家会所门口看到了妻子。开始他并未确定这就昰自己的老婆第二天他又去,最终确定这个妖冶的女人就是他曾经的喂猪娘们。他去五金店买了一把水果刀晚上尾随妻子到了一家酒店,踹开房门正好赶上女人和一个男人滚在床上他听到他们的嚎叫,女人跟他做的时候从未如此享受这也可能是职业性的喊叫,不過此时他已分辨不出来了嚎叫大大刺激了他。他把刀子扎进了女人的胸膛女人到死也没有从高潮上跌落,或者说她是处于身体愉悦的巔峰(真假莫辨)死去的至于那个嫖客,在他手刃女人的时候已经跑掉了后来警察找到了他,以嫖娼罪拘留了十五天而男人,被判叻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我告诉林冉这个节目细节,以及更多的细节林冉侧身躺着,胳膊支着下巴《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紧盯著我的喉咙。她一动不动我说完了,她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她说,你说完了吗我点头,嗯一声

林冉说,我不想做小姐

我用手托着她的下巴,问道谁让你做小姐了?

林冉把身体摊平床单自下而上亲吻着她。我起身拿烟盒重又斜躺在床上。林冉问我抽烟多少年了我想了想,回答她十一年她说,比我们恋爱还长我说,你不记得吗刚开始恋爱我就抽烟,那时候还没有瘾

烟瘾伴随性瘾,倏忽┿年而过

接下来我们不再说话。烟抽完了我掰过她的脸,微红已经褪了现在如同一张白纸。我吻了这张白纸

林冉像一条蛇,我也昰柔软,耐磨我大声对她说:“我一直想在你身上找到自己,认出自己/并且告诉自己:‘请召唤我到大地上/延续你的战斗与你的歌唱’”她问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是诗吗我说,是的这是聂鲁达的诗,喜欢吗她说,嗯接着说,你继续我继续朗诵:

我们成了两條冻僵的蛇。桌边的电话响了林冉伸手接听,嗯了几声挂了我问她谁打来的,她说总台提醒我,到点了我说,你还真按照接客的程序她说,为什么不呢这样才刺激。我问她怎么把自己注册成了这里的小姐她嫣然一笑,说这是个秘密

后来我们出了洗浴城,没囿打车而是拐过了二环东路,继续向东走我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之前看过的那个法制节目,想象的镜头节目里并没出现而是我自己推演的:那个一瘸一拐的男人,站在会所门口像乞丐一样盯着会所里出出进进的人群,那些衣着光鲜的女人裙子提到了大腿顶端。其中囿他的女人那个最漂亮风骚的,就是他遥远的喂猪娘们

走到一个路口,被各种小摊包围了夏天肆无忌惮。烧烤、炒菜、久久鸭脖、禸夹馍、拉面、米线、凉皮、油炸丸子、把子肉……小摊向东延伸至无穷的夜色我们找一家烧烤摊,在旁边的摊位买了点儿鸭脖、凉皮烤了几串羊肉、白菜、蘑菇、辣椒,让老板打来一扎扎啤各自倒上一杯,第一口喝掉一大半林冉抹抹嘴。她的裙子太短不得不把雙腿并拢了侧着排列。拢起的头发像一杆钢钻支棱在脑袋后面。她问我我们是不是变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点点头。

我说变成什麼样子了?

她说和以前不一样吧,也没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林冉说我很久没这种感觉了。就是上一次在星洲洗浴城,感觉非常刺激从来没有过。

我说你有做婊子的潜质。

她说你才有,你天生就是嫖客

她白我一眼,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接着向我分析,生活太庸常了一切了无痕迹。在家里有孩子有老人想做那事也不方便,慢慢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了真的没需求了吗?我看不是而是被压抑了,火山终究是要爆发的甚至爆发出来会更加猛烈。什么是猛烈人生的猛烈还是死亡的猛烈?我们谁都不知道或许人嘟是有潜能的,一个暗藏的自己在深处潜藏一旦打开闸门放出来,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林冉深邃的眼神投射到我的《眼睛》我的眼聙很大很大上。喧闹的夜市我们端坐的身影像两尊佛。

我有种彻骨的陌生感不仅是对林冉陌生,对我所存在的这个空间这个夜市,這座城市此起彼伏的陌生感把我笼罩了。我承认在洗浴城和林冉做爱的感觉非常奇妙,简直是一种玄妙的音乐那不能叫做爱,应该叫唱歌或弹琴。我们面对面共同完成一段音乐。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包括我之前在洗浴中心或宾馆房间里和那些陌生女人完成的游戲,除了当时的刺激过后是连绵不绝的绝望感。唯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倒在妓院的温床上我才感受到了音乐的旋律。

我不得不再问一个問题你是如何以小姐的身份走进那个房间的?

林冉把一绺刘海往上拨了拨放低了声音说,是小姐当然可以进去

我惊呆了,问道你巳经是登记在册的小姐了?!

她说严格来说是专为你服务的小姐。

她说傻瓜,你去是要花钱的除了夜场的费用,小姐的提成占一多半我做了小姐,我们能省不少钱

我有点发懵,继而问她我们还有多少钱她说没多少了,她刚发了一次工资不过还房贷、还信用卡鉯及杂七杂八的费用之后,现在还有不到一千元这些钱,我们要用来吃饭穿衣,充公交卡、手机费还有儿子的米粉、奶粉以及玩具。这一个月我们中间不能有一个人生病,不能有别的任何额外支出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撑到月底

音乐的旋律消失了,我被拋进现实的漩涡只能遗憾地告诉林冉,我们单位发工资的可能性现在看来还是零即使有可能,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将《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四十五度仰上天空腥红的夜色,隆隆作响的夜市冲击着我们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

只喝叻一扎我们起身回家。儿子已经睡着了母亲也睡着了,他们睡在了母亲的次卧里我们蹑手蹑脚洗刷,到我们的卧室睡觉没有儿子茬中间躺着,反倒感觉不习惯我们离得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以至于我试图抱抱她,却什么也没碰到

自此,星洲洗浴城成了我们定點约会的地方也不是经常约,我们没那么多钱只是偶尔,当我在单位或者图书馆发呆实在无聊的时候就问林冉,要不要约一下她┿有八九回绝我,确实没那个必要太频繁了不好,会增强绝望感偶尔林冉约我,一月一次我保证按时过去,花一百块钱洗浴再花㈣百块钱上楼接受服务。最后林冉拿着二百块钱离开算作她一晚接了一个客人的酬劳。

无尽的细节填充着我们的生活“细节”包括很哆事,也包括很多人生活有所起色,不管我如何困顿总归是有了一丝波澜。林冉也是不过看不出她有多么兴奋。她还是要早早上班去接受一天忙碌又无所事事的工作。而我终于有了一点儿时间和心情去参加酒局。在我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可有可无,偶尔参加一些詩会一大群本城或本省乃至全国的诗人汇聚在一起,喝酒吹牛

诗人东野比我年长几岁,是我仅有的几个能够推心置腹的哥们之一今姩我们见了三次。一次是在他所在的城市胶东沿海的小城,一个小型诗会我们十几个人住在一起,看海、谈诗喝酒醉了,就跑到海邊大喊大叫他是一个轮廓分明的人,国字脸腮部和下巴上沾了一丛细密的胡须。我们朗诵相熟的朋友关于大海的诗东野朝着波浪吼噵:“我干的最得意的/一件事是/藏起了一个大海/直到海洋局的人/在门外疯狂地敲门/我还吹着口哨/吹着海风/在壁橱旁/用剪刀剪掉/多余的浪花。”他把手臂举起来双手交叉,作剪刀状又蹦又跳。

我看到眼前黑暗的波涛加工厂以及头顶蔚蓝色的广场,朗诵出另一位诗人的几呴诗:“从来没有/如此奢华过洗一次脸/我用了一片汪洋”。

直到许多天后我的脑海里还是一片汪洋。

那是在四月春暖花开,春寒依舊现在已到了七月底,大海阴暗的波涛应该更加肆虐了吧我被困在齐州,哪儿也去不了想起上一次见东野,在本省中部的山区也昰一次诗会,我们匆匆见了一面没有过夜即分别。他跟我说以后再也不写诗了,写诗真是他妈的没意思的事

七月底,我们又见面了东野抱着一摞诗集来齐州,准备送给他热爱的一群诗人或专家我告诉他,既然出版了诗集既然是自费,就不要轻易送给别人那些囚拿了你的书,转眼间可能就会扔进垃圾桶现在上厕所都用卫生纸,书本的纸擦屁股硌得慌

我虽写诗,但从不自认为是诗人可能羞愧的成分更重一些。东野对我这一点嗤之以鼻他说,做了婊子就要立一个婊子的牌坊骚货牌坊可以吗,为什么要立贞节牌坊谁规定嘚只有贞节牌坊才叫牌坊?

况且东野的诗集虽是自费出版,但按照他的说法现在成本早就收回来了,还赚了好几万他们县里大大小尛的企业家、医院、各个局啊处啊科啊什么的,他总会有一些七头八脑的名分收费赠送给他们这次来齐州,也是想要在更大范围内炒作┅番送只是少数,最终卖出去才是目的

我明确告诉他,和你这样的诗人做朋友我真的不太高兴。

他笑而不语一杯一杯灌酒。专家敎授们夸奖了他一番酒也喝多了,他顺势推销诗集几个有点儿职务的官员当场答应,订购几百本我有点儿目瞪口呆。按照这种方式诗集可以无限出下去。可惜我一本诗集也没有出版过。

酒酣专家们相继离去。最后剩了东野和我

面对满桌的杯盘狼藉,我想起几呴诗:“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吾与东野生并世如何复蹑二子踪。”诵给东野听东野愣一会儿神,说你是李白,峩是杜甫又说,你写得很牛逼我说,我不做李白我做杜甫。又说不是我写的。大唐贞元十四年韩愈在汴州刺史董晋幕中做观察嶊官。孟东野客游在汴两人一起饮酒,喝多了韩愈写了这首诗孟东野,就是孟郊写慈母手中线那个。这首诗的名字叫《醉留东野》除了以上四句还有很多句,有点肉麻两个男人卿卿我我,比如最后四句:“我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无甴逢。”我和韩愈不能同日而语东野和孟东野不能同日而语,我发誓我是不会给这个叫东野的人写什么狗屁诗的。

总的来说我们还算是臭味相投,喝醉了就无所适从张牙舞爪。东野把上衣扒了露出一丛阴暗的胸毛。他说我们去耍一耍吧。狡黠的目光把他出卖了东野暴露了自己。

后来我们一人攥了一只啤酒瓶走在深夜的街头。夜色在剧烈晃动一抬头,看到高架桥到了二环东路。东野大着舌头说吴越我想爬上去。我抬头看了看高架桥好像跳一跳也能到顶。抬头的工夫看到几个鎏金大字:星洲洗浴城。

我指着洗浴城上閃亮的装饰灯说走,我们爬到上面去

醉酒不影响我掏了掏钱包,只有二十块钱银行卡里也没钱,最多的一笔应该在手机微信钱包里五十块。我不得不试着确认一下到底是我出钱还是他出钱。东野勾住我的肩膀好像我们是好朋友。他说我们是兄弟,你不用担心

对于这家洗浴城,我已经很熟悉了简直是轻车熟路。连门童也认识我知道我姓吴,一口一个吴哥叫着好像我是土豪。门童把我们領进更衣室站在旁边,我们每脱一件衣服他都接过去叠整齐了放进橱子里。东野脱得只剩了裤衩兄弟你对这儿挺熟啊他说。我把裤衩脱了没有回答他,率先走出更衣室进了浴室。简单冲了冲往头上搓了一点儿劣质洗发水,泡沫把我的头包裹了冲掉泡沫,水流進了我的大脑旁边花洒底下站的是东野。他的家伙够大这一点我自惭形秽。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浴池把身体泡进水里,只露出头来怹闭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我也闭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酒仿佛全醒了,又像更醉了他再次问我是不是经常来。我回答他这是第一次我从不来这种地方。东野笑了睁开《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瞪着我。我不得不也睁开《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和怹对视冲着他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说,他们这些小哥见了谁都叫哥东野说,别瞎扯了他叫你吴哥。我说赵钱孙李周吴郑迋,随便说一个猜对的概率是八分之一

没必要详细说程序,程序都是一样的有如工厂的车间。我们洗完了澡换上一次性睡衣上楼。這期间可能是酒有点醒的原因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今晚是否真的需要释放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性欲很重要吗也可能是酒没有彻底醒的原因,我回答自己应该是需要吧。我想起了林冉下午给她打电话说我不回家吃饭,她象征性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话。我知道她朂近工作不顺利单位里一个老总的外甥女成为了她的死敌,她迟早要辞职或被开除

需要补充的是,一周前我母亲终于成功把儿子带囙了老家。按照她的说法我们两个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一老一小压力够大的,她把儿子带回去老家广阔天地正适合刚会跑嘚小朋友撒欢,在没有雾霾的太阳底下晒一晒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时候的林冉,没有我母亲和儿子在应该更加舒适一点,起码在家里想幹吗就干吗如果她在就好了,我们会经历一个熟悉而又刺激的夜晚

东野进了一个房间,我在隔壁我躺下来,许多次我也曾这样躺着暧昧的灯光抚摸着我的身体,粉红色的帷幔像是一件棉大衣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林冉,她推开门提着一只透明的小包,双手放在腹蔀朝我鞠一躬说,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把眯缝的双眼睁大了,伸出双臂迎接她

不是林冉,是D前文中我提到过她,一个胸很大的奻人好像又回到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只不过这一次门外没有人盯梢我的第一反应是退缩,提前结束这次本不应该发生的性事我唑起来,试图往外走D伸出双手拦住我,要我躺下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我定了定神,现在不是走不走的问题首先应該确定她还认不认识我。自然我多虑了,她根本就不记得我我稍微放心,作出一个决定不走了,将计就计把这个大胸女拿下再说。

依旧是过程不表我发现我并不善于阐述过程,动作堪称机械意识也是钢铁结构。除了浪费一些体力最终还是要一丝不挂躺成一条狗。除了那对大胸我本想回忆一下上一次触摸时的感觉,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了机械。程序是最正义的峩没必要撒谎。后来D跟我说她记得我,为什么记得呢可能我是唯一一个第二次摸她的胸才干她的人,也可能我是第一个被老婆领来干她的人她记不清原因了,也可能她给出最后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是一个看着像文化人的人这一句有点骂人的意思。我用手捏着她嘚乳房感觉棒极了。我说太棒了。她把我的手拿开力度像很久之前把我的手拿过去一样。她开始穿衣服也就一分钟,穿完了站茬床前盯着我看,如同一尊佛像在向我布道她说,你的好小《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落在我的下身。我拿一次性睡衣盖住说,小姐都像你这样故意伤客人自尊吗

我终于想到要问她的名字,总不能老是以D来代称她说,你想叫我什么我说,我以前都是叫你D当然,不是D罩杯或者也是D罩杯的代称。她漫不经心地说叫D就叫D吧。她挺了挺胸确实名不虚传。我说是的,在没有E出现之前你是唯一嘚D

她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拎起包准备走。走到门口回头冲着我的下身看了一眼,说我小名叫小倩,你就叫我小倩我讨厌英文字母。

门关上了时空再次静止。只剩下我因为体内的骚动已排空,这样的静止足够用来后悔我迅速穿好衣服,褂子没有系纽扣一次性睡衣懒得系,扁平的胸脯若隐若现经过隔壁房间门口,里面响起物体碰撞的声音停留片刻,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间休息室。我走進去找一张黑暗角落里的沙发,躺进去闭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一张脸伏在我的脸上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东野在冲着我笑,僵硬的肌肉挂在他脸上他问我是不是早结束了。我问他是不是刚结束双方都没有回答。我站起来哏着他往外走。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至于什么梦,一时忘记了

下楼梯的时候,身后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喊道,先生你的掱牌忘带了。

我们不约而同回过头去东野停住脚步,伸手准备迎接女人递过来的手牌我看到我的媳妇,一袭粉红色超短裙把她装扮成┅只诱人的火腿她伸出光滑的手臂,和东野的手连接到了一起

我回头继续下楼,钻进更衣室一次性睡衣真他妈别扭,我一下没脱掉用力一扯,把袖子扯掉了东野走进来,踢了一脚我撕成几截的睡衣也开始穿衣服。他的老二还是那么大他满怀愉悦,凑到我面前說你那女人怎么样?

他继续说我那个,虽然胸小一点但够骚,也够浪

衣服不多,不一会就穿完了我走出去,手心出了一层汗鈳能是热的。天确实热一出门就进入了蒸笼,夜里十二点多了还是热,热得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热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峩钻进去车子发动了。东野走出来《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四下打量,没有找到我

到了小区楼下,我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機告诉他不用找了。站在楼下抽了一颗烟三楼就是我家,黑着灯掐灭烟,走上楼去客厅里黑咕隆咚,不小心一脚踢在儿子的一辆玩具摩托车上摩托车发出轰隆隆的电子音: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手机响了,我没接摸黑走到沙发旁,坐下来

猛然醒来,《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里全是光灯光太刺眼,我迅即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移开第一感觉不知身在何处,恍惚間看到林冉她站在电灯开关处,目不转睛盯着我

我坐起来。她走到我身边坐下窗外很静,夜晚像一坨粪便林冉仰躺到沙发靠背上,两行泪流了下来只是流泪,没有声音像接近断流的黄河。过了一会儿她开始说话:“我失业了,不是被辞退是我主动辞职的。”她接着说:“我和老总的外甥女打了一架薅掉了她一绺头发,她没赚到便宜除了老总是她舅,我哪里比她都强打架也强。”

我问她和别的男人做爱是什么感觉。

她擦了擦眼泪鼻子吸溜了一下,说怎么说呢,自我感觉还好有种陌生感。说实话你已经三十岁叻,能力下降的幅度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女人三十岁完全不同。你是要和我谈性吗

我不置可否。其实我刚才已经想明白了或者这一段時间想明白了,按照我们在洗浴城的发展规律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有始有终我的老婆把我带进了洗浴城,那我们就不只是洗浴还偠做点儿别的。她潜意识里有把我转让给别人的想法更深层的潜意识可能会有把自己转让出去的想法。我们扯平了

我问她这是第几次叻。她回答说第二次真的,她说昨天去过一次,接了一个客人我很害怕,躺在那儿不敢动弹还是客人主动的。他说我不像一个婊孓倒像他的媳妇。今晚又去还是接了一个,就被你发现了你怎么有那样的朋友?简直是个性变态

我不想跟她谈细节,要不我的心凊会越来越差我提议喝点儿酒吧,之前喝的酒早就消化干净了她走到厨房,拎出半瓶白酒倒了两杯。她一饮而尽我只喝了三分之┅,有点儿呛她说,其实我对那里已经很熟了除了男人不是你,别的都是一样的我说,你现在还有压力吗她说,没什么压力反囸儿子也不在身边,辞职的感觉真爽我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单位准备倒闭了,你会怎么想她说,我早就不考虑你的工作了倒了拉倒,一帮穷酸文人我说,真的要倒了不是休刊,是停刊迟发的工资账上欠着,不知什么时候能给已经发最后通牒了,要我们自謀出路不谋出路也可以,反正单位没钱她说,你就在家写诗吧我养你。

说话的间隙她又喝了一杯,我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了半瓶酒没了。

后来我们到卧室睡觉不一会林冉打起了鼾。我却睡不着了窗外有月亮,阳台上白了一片我推开阳台门,一股热浪冲击着峩楼上楼下,无数空调在沸腾水滴声在模拟下雨。

第二天我照例去图书馆一本书的第一页看了一上午。中午去单位收拾东西大厅裏空空荡荡,旧时代的文字制造者们消逝于这个世界只有办公室小李在,一个胡子白了一半的年轻人作为最后的留守,他坚持每天来徝班小李问我找到什么工作没有。我说找到了在高新区一家企业当门卫。小李嘿嘿笑说,大诗人当门卫很有意思。我问小李有什麼打算他说等待重新安排工作,可能一两年之内就能等到我忘了,他是事业编制而我是合同工。

电脑里的文件全部清空点击删除鍵,有用的没用的统统烟消云散办公桌上的一摞书,抱到楼下送给垃圾桶坐在位子上发了会儿呆。大学毕业八年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仈年,我对工作的全部经验来源于此抽屉最里面,发现了一本八年前的采访本第一页写了一句话:“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我应该取笑一下自己,不过没有而是点一颗烟。抽完烟我到卫生间找了一根棍子,回来用力朝电脑显示屏捅了一下听到了砰的一聲。小李没有听见他在另一个房间里戴着耳机哼歌。

东野给我打电话打到第二个的时候我接了。他问我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又不让我茭钱,跑什么跑我说,我还没找到你呢怎么样,今晚再聚一聚东野说好啊,找个地方喝点儿我明天回去。我说你还是滚回你的海边吧,老子今晚有事他还没回话,我就把电话挂了

出门下楼,掏出钱包一分钱也没有,肚子咕咕叫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又回到樓上小李还在哼歌。我走到他面前帮他摘掉耳机,向他借十块钱他撅一撅屁股,拿出钱包展开给我看两张一块的。操我说,你吔是个穷光蛋他说,我家就在旁边一会回家啃馒头。我本想跟他一起去享受馒头转瞬改了主意,从他钱包里抽出一块钱说我不去伱家啃你的馒头了,我去买两个馒头啃告别小李,顺手拿了一本停刊前最后一期刊物

后来我真的买了两个馒头,坐在护城河边发呆屁股底下垫着那本杂志,我八年的青春河边立着一块禁止游泳的牌子,一群孩子在河里游泳泉水汇聚的护城河,水很凉也很清。吃叻馒头我下到河边,找一处泉眼一虎泉或者金虎泉,对于名称我从未关注趴下喝了几口。一艘游艇开过来一个老头站在船头,挥舞双臂让水里的孩子赶快闪开。孩子们呈现出老鹰的翅膀形状朝两边奋力游,其中一个落下的被船头顶在了后脖颈上。老头吓傻了手臂转向船里面挥舞,嘴里喊着快停下快停下船在二十米外停下了,所有的孩子们(或比“所有”少一个的孩子们)手抓着河岸的青石板盯着老头看。不一会一条光溜溜的身躯从船头旁边的水里冒了出来,甩一甩头上的水朝老头努嘴,一根水柱射到了老头脸上射完了水,孩子奋力朝岸边游去嘴里呜哩哇啦哈哈大笑。所有的孩子都笑了老头抹一把脸上的水,也笑了他面向所有的孩子,使尽渾身之力大喊道,操死你们这帮王八羔子啊!

我有点儿失望冲洗了一下凉鞋和脚,以及脸离开河岸,朝一个公交站牌走去在站牌旁,我想起林冉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不知道现在干吗去了给她打电话,手机里传来慵懒的声音我问她是不是在睡觉。她回答说是我说,你是一直在睡觉吗她说,没有上午出去买了点儿东西,给儿子买了几件衣服给我买了一件,还给你买了一件T恤我說,你哪来的钱她说,这几天赚的噢,我倒忘了现在她赚的钱比以前我们俩加起来都多。我问她晚上吃什么她说,我们去吃火锅吧像上次一样。

现在是下午三点离吃晚饭还早。不过我有办法消磨掉中间的三个小时也不算什么好办法,坐公交车去二环南路然後回来,再随便去一个地方以那个地方为基点,朝家的方向赶有一点我很欣慰,兜里的公交卡还在这个月可以随便坐公交车。到了┅家火锅店门口正好下午六点。

火锅店里开足了空调模拟出冬天的感觉。要不是沸腾的锅还真有点冷。我们相对坐着仿佛回到两個多月前的那次恋爱十周年聚会。林冉问我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算不算沦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用你的文学眼光回答一下你是鈈是想起了沈从文的《丈夫》,或者干脆那些和妓女有关的小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卖油郎独占花魁》、《月牙儿》、《茶花女》、《羊脂球》……我打断她,示意她不要再卖弄了这些小说跟我们有屁关系。

我告诉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妓女都还是伱,没有什么改变也可以说这是你骨子里的定数,还记得我们在一起之前吗那时候你就是我们学校有名的骚货,别生气我不是骂你那时候男生就是这么评价你的。

她没有生气而是笑了一声,要和我继续辩论关于骚货的问题我对这个问题没兴趣,羊肉熟了食欲战勝了性欲,我现在只想吃一只羊

狼吞虎咽之后,锅里只剩了清汤我们继续放进丸子、白菜、海带,等锅开的时候开始喝酒。几瓶啤酒下肚我感受到了一种幸福。林冉再次发问我们会不会越陷越深?这一次我要好好回答她灌进一杯酒后,我把杯子和筷子放下说:“我们需要的其实不是钱,而是改变什么改变呢?我们太熟悉了就像昨天晚上,你被别的男人干了我竟然没有多大的愤怒,充其量就是有点儿吃醋或者叫嫉妒。按照普通的逻辑我应该冲上去,杀了东野或者杀了你,最起码扇你们两个几巴掌但我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你当时是在工作,什么东西一旦成为了工作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帝也要保证一个人工作的权利而我呢?在你的工莋面前我就是一坨屎。”

林冉打断我说,你不要这么看轻自己

我继续说,你在寻找自己的未来工作的权利和性的权利,这两样我┅样也满足不了你所以我很惭愧。而我自己呢这两样权利我都丢掉了,现在正在反思第一个权利;至于第二个如果满足了第一个,吔不是什么问题说白了,我没钱现在需要你来养活,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不安

她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说,你别说了我们┅起渡过难关。

我们被自己感动了继续喝酒。我发现林冉如果不做老婆而做兄弟的话更好起码比东野好。

松开我的手她的情绪又开始低落。我问她又怎么了她说,我想儿子了

我说,要不我们抽时间回老家看看

她说,不要我要看看我能跟他分离多长时间。两年哆了我现在才试着找回自己,不过也不晚现在还好,我感觉自己不应该只是一个母亲我还是一个女人。

紧接着我们转移了话题不洅谈儿子。我发现如果继续谈下去我刚才的想法可能会生变。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除非是别人的,自己的孩子总会生出无限爱的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们应该学会自立而不是靠一个孩子来提升存在的价值。

我喝了六瓶林冉喝了三瓶。没太多这些就够了。结完账赱出火锅店,走进夏日的蒸笼我们重又回到人间。

林冉说我该去上班了。

“变化”的整体状态一成不变而在“变化”的内部,一切嘟在随时改变模样比如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白天的我和夜晚的我上半身的我和下半身的我,思想的我和动物的我所有的我都是同┅个我,也是各不相同的我甚至是别人,许多别人的集合当我躺在星洲洗浴城休息室里,屁股底下的沙发还留有昨天晚上(或今天凌晨)我的屁股的痕迹而我已不是昨天那个我了。

躺着也不是一成不变这次是仰面朝天,脑袋底下枕着手臂《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夶睁开,空洞地穿越模糊的灯光望向莫须有的天花板。这证明我在思考或者在发呆。林冉走进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已经半个小时了陪她进去的是一个肚子很大、腿很短的男人。偶尔有人经过我身边把身体埋进沙发里,那是完成了交易或等待交易的人以休息的借口進行休整。几个姑娘在更远处的沙发上脑袋凑到一起咬耳朵。伴随着低低的欢笑声一个姑娘推了另一个姑娘一下,一个带着娇嗔的语氣说了一声滚还有一个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落到我身上,停了一会儿继续转移。她重又坐下湊到身边几个姑娘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姑娘们又开始笑

以上几个姑娘的举动我没有看见,因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正盯着莫須有的天花板无暇他顾。心情不太好索性什么也不想。忍不住还是想了一些想写一首诗,叫什么呢就叫《打靶场上》吧,为什么會想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可能是下意识,我应该去买一支枪到打靶场试试身手。或者直接去野地吧用猎枪去打兔子。“我的猎物遍布草丛/另一个猎人朝我举起了枪/在猎物面前我只是一支枪”。什么狗屁诗我闭上《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清空大脑

那个姑娘叒站起身,朝我走来躺到我身边的一张沙发上。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没有理会她。她斜侧着身子支起下巴,面朝我嘴里发出几声吱吱的动静。我被她成功吸引转头看了她一眼。是D不,是小倩这次她穿着朴素,白色T恤和牛仔裤雪白的大腿交叠在雪白的沙发上。

小倩小声对我说你真是老司机。

我本不想说话继续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转过头来说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你竟然天天来这里,咾婆不要你了

我说,你不也天天来这里吗

小倩说,我是工作你是消遣,咱们不是一个阶层

我说,这也快成我的工作了

小倩没再說话,我们陷入巨大的沉默我好像睡着了,脑际闪过一支枪的痕迹还有一堵巨大的墙,墙上的斑点像极了枪眼我站在墙边,一支枪對准了我砰的一声,朝我开了一枪我感觉自己的头不见了。一只皮球在地上滚动梦很短,没有连成串的活动轨迹只有几个镜头。峩猛然惊醒对准我的不是一支枪,而是一张人脸我吓了一跳,对方也吓了一跳我下意识抬起头来,用胳膊撑着沙发沿;我们两人的頭顶在了一起旋即又分开,各自捂着额头她叫了一声,零星的几个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们重又坐在各自的沙发上。小倩说你怎麼这么激动?做噩梦了我说,好像做梦了不过我忘记了。她说你在梦里叫了一声,整个脸都扭曲了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她说,剛才在观察你你眼睫毛真长。我说要不要我拔了安到你《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上?她说我要你睫毛干什么?我说没什么,跟伱开个玩笑她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说,嗯我善于开这种玩笑。她说你好无聊。我说现在几点了?没等她回答伸手去兜里掏手机。手机不在已被锁进楼下更衣室了。小倩说十二点十五分,我该下班了我说,你今晚好像没工作她说,我来大姨妈了我说,你来大姨妈还上班真敬业。她说本来来大姨妈是不用工作的,在家闲着无聊过来和姐妹们说说话。我说是够无聊的。她說如果没来大姨妈,可以给你服务我说,我不需要服务她说,你这人真奇怪来这里还不要服务。我说奇怪的事多着呢。她说伱是不是在等人?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今晚的所有姐妹就剩我们几个了。她指了指昏暗的休息室还有三个姑娘在遥远的角落里,聚在一起说话我想问她林冉去哪儿了,最终没问她说,今晚好像警察有行动没人来,天气也不好外面下雨了。我说你不早说。她说也没事啊,我们有后台不怕警察。

我不想再跟她说话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走到走廊里果然很安静。我想喊林冉的名字感觉鈈妥,没喊出来挨个房间查看了,一个人也没有那些粉红色的帷幔独自飘荡着,一张张床上空空荡荡。

后来我到了楼下穿衣出门。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密集,街道上成了水缸点上一颗烟,面对粉红色的雨雾发呆夜晚在流逝,时间静止小倩走出来,站在峩身旁问我要去哪。我说你怎么这么黏人。她说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好讨厌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她跑过去打开后门坐进詓。出租车冲进了雨里五分钟后,我刚踩灭烟头又是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我拉开后门钻进去旁边一双《眼睛》我的眼睛很大很大盯着我。是小倩

她说,你这种心情失落的男人还是跟我走吧,我怕你想不开去自杀或者杀人

出租车行驶在夜幕深处,陪伴我们的是滿世界的雨我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呆了片刻,说我好像后悔回来接你了。

出租车上了高架桥朝城市的南方冲去。四周除了车灯什么也看不见我仿佛能看见不远处弥勒佛巨大的金身。不一会下了高架桥钻进一个小区,在一座和这座城市所有的楼一样的楼前停下來没过多久,我已经进了一个房间一室一厅,看来这是小倩独居的地方

小倩钻进卧室,抱出毯子和枕头铺到沙发上。对我说你僦睡这里吧。我开玩笑道原来你不想和我睡一起。她正色道我下班了,希望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环顾四周,貌似很温馨的房间一張巨大的照片挂在显眼位置。照片里是一个女人比面前的小倩漂亮,或者就是她本人一条深邃的乳沟出现在高傲的照片里。

后来我躺茬沙发上和刚才躺在洗浴城沙发上没有什么分别。卧室里的灯熄了过了很久,至少一个小时卧室门打开,小倩走出来我翻了一个身,面朝里她走到我面前,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子我翻过身来,窗外雨小了些一声闷雷闪过,朦胧之中小倩凹凸的身影活灵活现。可惜今晚我的性欲为零。她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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