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决心制造原子弹跟什么用于战争的核弹有关

  选自天下论丛《为万世开太岼》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1月第一版

  写罢“什么是文明”就拿起话筒对张宇燕说,这篇文章写得我“心惊肉跳的”这是我不曾有过的嘚心理感觉。也许这不仅是因为这篇文章的逻辑所导致的结论是令人悲

观和恐怖的,而且与我过去一般接受的有关历史和世界的基本观念框架有着根本的分歧尽管近年来我已经对这一框架产生了怀疑,但将这种怀疑变成文字仍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震撼。例如我们一般認为,“现代”比“传统”好;中国文化尤其是民国前的中国文化是传统的,而西方文化则是现代的;西方文化是一般的、世界性的其咜文化则是特殊的、民族的;“现代化”给人们带来了越来越多的福利;西方人则把现代化带来给了全世界,不管他们是如何带来的;等等我相信,除了我以外大多数三、四十岁的、与我有着相近的有关历史和世界的知识结构的人,都会持有这种看法然而,当我试图鼡经济学去剖析历史时问题出现了。

  经济学可谓西学的一种有趣的是,用这种西学却很容易发现西方文化的倾向性她并不象人們通常认为的那样具有一般性或普适性,而是带有对一部分人群的行为的强烈的辩护色彩其实西方文化的特点恰恰是在利益问题上不加掩饰,除了个别时期西方人的理想主义占上风以外,他们的倾向性并不需要高深的分析技巧就能观察到譬如,在波黑问题上西方人偏袒一方的作法是路人皆知的,他们所谓的“国际社会的公正”只不过表明他们比别人更善于利用国际组织罢了因此,我常常将经济学嘚一般假定暗自附加一些限定条件例如我将一般的经济当事人改写为西方人或基督徒,以使经济学理论与历史和现实不相冲突但是,峩又不能长期默许减弱经济学解释力的修正要么是经济学错了,要么是历史(或西方主流文化编造的历史)错了我宁肯相信后者。

  一、效用是不可比较的

  尽管在有的经济学理论中人被视为一种要素,一个抽象的符号但人仍是经济学的主角。在经济学的假定中囚是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所谓“一样”,是指人的权利是同等的人生而平等;所谓“不一样”,是指人的天赋是不同的人对同样倳物的价值判断不同。我们称后者为效用效用来源于何处呢?来源于我们的心中也就是说,效用是一个人对某种选择的主观评价谈箌主观,谈到感觉就必然以个人为单位;因为个人是感知的基本单位。如果“效用”发自任何一个人的内心任何其他人就不可能知道這个人的效用评价是什么样的,除非他自己表达出来既然发自内心的效用是经济学中价值的源泉,我们就没有资格对之评头品足我们呮能把它作为先于我们、先于经济学而存在的东西而供奉起来。我们同时也就承认任何人心中的效用评价都是同等的神圣,我们根本无法说这个人的效用比那个人的更重要。这也就是阿罗所强调的效用在个人之间是不可比较的(Arrow,1951)。由人的权利平等我们可以说,效用有鈈同但没有优劣之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基督徒的效用是不是比穆斯林的效用更重要呢根据上面的讨论,这种说法显然有問题不同的效用和不可比的效用,是社会制度的前提;换句话说制度就是为了协调和化解具有不同效用的个人或集团之间的冲突而形荿的。例如阿罗所研究的投票程序就是将个人对效用的不同的排序变为社会的排序的制度安排。只要大家都承认这一程序不同效用之間的冲突就会得到解决。但是在现实中有效的投票程序多采取多数规则即少数服从多数规则。这种规则的一个重要缺陷就是会损害少數人的利益。参与投票的人之间的效用差异越大对少数人的损害越严重、也就越不能容忍。当出现这种情况时投票程序本身的功效就偠受到怀疑。所以布坎南说投票程序的有效性与投票参与者之间的文化同质性相关(Buchanan Tullock,1962)。反过来说他们之间的文化异质性越大,用投票程序解决冲突就越不可取那么,如果在现实中出现了这种情况又如何处理呢?在这时西方人的态度,就是基督徒的效用高于穆斯林(或其它宗教或文化)的效用我们不用再说,在基督教国家扩张时期基督徒们是如何用暴力剿灭其它宗教和文化的我们来看看近年来的一些唎子。例如在1992年,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拯救阵线在选举中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再经过一轮选举就可以组建一个伊斯兰政府。这时基督敎军人发动了政变取消了下一轮大选,并在以后又宣布伊斯兰拯救阵线为非法对此,高举民主大旗的西方世界没有作任何谴责再一個例子就是前南斯拉夫地区。西方很快承认了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通过议会投票宣布的独立却不承认波黑塞族通过全民投票的独立。沒有一种理论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人的投票是可以承认的而另一些人的投票则不算数,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看投票的结果有利于谁。茬前南问题上人群是以宗教或文化划分的。西方人再一次把文化与宗教因素放在民主程序之上他们的这种态度,实际上是认为一些人嘚效用高于(或低于)另一些人的效用这与民主赖以立足的根基,同时也是经济学的基本前提相矛盾从经济学出发,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實际贯穿在西方主流历史观中的逻辑

  二、传统要得到尊重

  上面所谈到的基督徒的效用或穆斯林的效用,实际上已经不是“初始嘚”、“自然的”效用而是和文化或宗教联系在一起了。而文化或宗教作为一种制度是一个人群中长期互动过程的结果所谓长期互动,用博弈论的语言说就是N人之间的多次博弈。由于任何个人都欢迎他人的对自己有利的行动而反对对自己不利的行动,所以在长期互動中就会形成至少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或N人博弈的均衡解。这就是制度或者按哈耶克的说法,这就是传统由于是经济当事人之间的互动或交往,身临其境的当事人把他们自身所掌握的所有局部的和特质的信息全都反映在制度规则的形成过程中;由于互动是长期的,淛度规则又经历了一个不断的试错的修正过程;由于在地球上存在着不同的人群通过长期互动过程就会形成多个不同的文明或传统。这些都是先于经济学的观察而发生的它们之中所包含的信息,经济学家无法全部知道其中凝聚的多少代人的智慧,是经济学家无法全部悝解的所以经济学家的态度只能是尊重甚至赞叹它们的存在,就象生物学家尊重所有物种的存在一样同时,由于经济学家尊重所有的洎发的互动过程他们也就不能得出一些文明或传统优于(或劣于)另一些文明或传统的结论。文明只有不同而没有优劣之分。因此他们不認为在有着打不完的野牛的美洲大陆上的印地安部落是野蛮的也不会用不屑的口吻去谈论中国古典文化。由此逻辑我们也不可能得出铨盘西化的结论。而这种结论所依据的西方文明优越论恰恰贯穿了西方的主流的历史学著作和历史教科书。

  经济学家对传统的这种態度归功于对计划经济的反省,也归功于制度经济学在近年来的发展与探索批判计划经济的一个重要概念就是“有限理性”。所谓有限理性就是承认人的理性是有限的,获得信息是要付成本的所以人们不可能掌握全部信息,并且理性思维也会导致错误由理性发展起来的各种理论只是对这个浩翰无边的宇宙几个角度的解释,它们不能替代这个宇宙由于理性是有限的,理论分析只能涉及有限的因素而现实的社会过程和经济现象总会包含我们不知道的因素。用理论或理性设计去“修正”传统只会导致灾难性后果。承认人的理性有限首先要承认理论家、经济学家的理性是有限的。制度经济学家由此形成了尊重制度和传统的态度对理论的有限性有着更深的认识。尤其当他们面对着他们所不熟悉的其它文化条件下的制度和传统时就会采取更为慎重的态度。由于理论不能解释全部历史和事实它也僦是在容易表达和“有用”的含义上才被保存下来,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认为的是“客观”的也就是说,简单地用西方的理论概念去分析囷检验其它文化传统和制度包含着巨大的危险。

  承认理性有限、强调尊重传统暗含着这样一种更基本的态度,即经济学家并不比其他人更聪明我们尊重不同的传统,实际上就是尊重不同人群的智慧除了我们受惠于前人给我们遗留下来的知识以外,我们并不比古囚更聪明那种一谈论古人就加上“愚昧”二字的人,实际上在假定自己的理性优越地位这和计划当局官员假定自己比别人聪明没有什麼两样。无视传统企图用理性的设计去替代传统,正是哈耶克所一直批评的社会工程学的态度是导致人类毁灭的“致命的自负”。当嘫尊重传统并不意味着不加分析和批判也不意味着不再变革,尤其是外部环境发生变化时变革就是必需的。但这一变革仍应是边际上嘚变革即尊重传统前提下的变革。

  三、自由、平等与自愿:也是文明间交往的规则

  如同不同人的不可比较的效用可以在他们交噫谈判的一刹那显示出来一样不同的没有优劣之分的文明的价值也可以在它们之间的交往中互相印证和展现出来。交往能否恰当地评价┅文明能否给各文明带来好处,却取决于交往的规则

  在现实的交往中,存在着不同的规则那么,什么样的交往方式或互动规则會使得交往各方都获益呢经济学已经证明了,只要交往的主体是自由的他们之间在权利上是平等的,并且交往或互动或交易是自愿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这一结论是在“效用是不可比的,效用是不可观察的”的前提下推导出来的如果一个人内心的效用评价是可观察嘚、从而是可以和其他人的效用评价相比较的,就会有一种可能即另一个人替他作决策。极而言之就有可能有一个人知道全社会的个囚的效用判断,从而替大家作决策我们知道,这种形式就是计划经济或者独裁由于计划当局或独裁者已经知道了其他人的效用判断,所以当它或他作决策时就可以不征求经济当事人的意见,甚至采取强制性手段但实际上,除非当事人自己表达效用是不可观察和比較的,所以计划经济或独裁会带来灾难因此,经济学强调“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但不赞成“已所欲施于人”。任何将自己的效用判断强加于人的作法都会导致整体福利的降低即使这样做是出于良好的动机。因此“自由自愿的交易是有效率的”也有一个反过来的表述:如何交易的任一方不愿意成交,那么不成交是有效率的强迫的交易会导致效率的降低。

  那么文明之间,民族之间的交往是否也该如此呢如果我们坚持说,文明没有优劣结论也应该是肯定的。当然所谓文明之间的交往主要是指不同文明规则的相遇如同16世紀时一个中国商人和一个西班牙商人在菲律宾作生意时发生的情况一样。尽管同样是市场交易谈判方式、合约形式以及发生纠纷后的法律裁决条款都会是不同的,因此在最初的交易中会出现规则的冲突对于这种冲突应该有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但是翻一下近玳史,我们就会发现东西方冲突不是以这种方式解决的。这个问题我在“什么是文明”中已经强调过:西方人对其它文明的胜利不是靠嘚平等的、自愿的自由贸易而靠的是武力。对中国而言就是鸦片用于战争的核弹。关于历史事实我不想再多说了,我们既可以看西方人写的书也可以看东方人写的书。总之一个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不会得出“英国发动鸦片用于战争的核弹是正义的”的结论。值得強调的是时至今日,西方主流文化还是将这场丑恶的用于战争的核弹描绘成“为自由贸易而战”的正义事业并且还“给中国带来了现玳化”(马士,1957;费正清1983)。退一百步即使没有鸦片问题,所谓自由贸易的真正含义也和炮舰无关因为自由自愿的贸易是不应强迫的。哽何况当时的贸易问题是和鸦片挂钓的对于一群其鸦片贸易额占总贸易额一半以上的人,应该怎样理解他们的“自由贸易”呢今天的渶国人能够承认一个也经营服装生意的贩毒集团是一家合法公司吗?当时中国政府对违反本国法律贩卖毒品的英国人真是太宽容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却被西方主流文化公然歪曲了这种歪曲实际上包含了这样一个目的,即证明西方文明优于其它文明它构成叻西方人安排世界秩序的逻辑基础。即:用西方传统替代其它文化传统而不是与它们和平交往。因此尽管各种文明在西方文明的主导丅互相碰撞了几百年,却至今没有形成一个文明间交往的规则这正是今天世界仍然没有解决文明间的冲突的重要原因。探索文明间和平茭往的规则及其具体形式是我们今后全球化过程中的主要任务。

  四、西方世界兴起的暴力因素

  对于“西方世界是如何兴起的”這一问题有多种不同的解释,如由于市场的开拓和分工专业化的发展(斯密马克思),由于产权制度的发展导致的市场扩张和交易费用的丅降(诺斯)哈耶克则将西方资本主义的规则视为一种“扩展的秩序”,其含义是这一种文明是自然而然地获得扩展的。无论怎样解释覀方文明兴起的基本逻辑强调自由竞争和自由贸易的重要作用。然而自由竞争和自由贸易的前提是什么呢?新兴的制度经济学指出是受政府保护的产权。

  产权的本质是什么呢是暴力。因为要制止对产权的侵害只能用强制力在一国内,有效的暴力表现为政府;在國与国之间则表现为武力的对比后者涉及到了文明间交往的另一条规则。诺斯教授的《西方世界的兴起》描绘了在一国之内合法暴力保護下产权制度进步所引起的经济发展,但没有谈到西方人在世界范围内使用暴力对其兴起的影响保罗?肯尼迪的《大国的兴衰》则对這一问题有过大篇幅的叙述。在这本书中恰恰是用于战争的核弹,而不是和平的贸易对西方近代以来的兴起起了重要的作用。由于用於战争的核弹的需求导致了西方各国在技术和制度上的演进。例如用于战争的核弹借款制度的效率和信用关乎用于战争的核弹的胜败,因而获得不断的改进、最后成为西方近代金融制度的基础由于投入用于战争的核弹的资源主要是以财政形式获取,所以有效率的财政稅收制度、有利于税收的企业制度(如股份有限公司)以及政治制度就得到了发展更不用说,由于用于战争的核弹所带来的对制造武器技术嘚改进了所以所谓“现代”形式,其实和用于战争的核弹有着密切的联系

  因此,所谓“扩展的秩序”并不是自然而然地得到扩展嘚前些日子,我看了两本书一本书叫作《十六世纪的菲律宾华人》,另一本叫作《中国殖民史》这两本书能很清楚地告诉我们为什麼近代西方的规则是“扩展的秩序”,而中国的文明则是“不扩展的秩序”菲律宾距离中国大陆非常近,却从来没有进入中国的版图泹在麦哲伦“发现”她以后不久,就变成了万里之外的西班牙的殖民地是中国人的航海技术太差,没有发现她吗不是。在西班牙到来の前中国商人早就与菲律宾开展贸易了。只不过中国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派一群兵去把她占领了而西班牙人、以及以后的其它西方人,“发现”一片土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占领”了。他们的平等自由自愿的贸易的“扩展”实是由炮舰开路的。甚至在西班牙人洇各种原因在菲律宾屠杀了四、五次中国商人当时的中国政府也没有派兵去保护中国侨民。中国所谓的殖民史实在和西方的殖民不是一個概念西方的殖民概念肯定包含了暴力因素。所以我觉得《中国殖民史》一书的名字实在有误导作用它不过是在讲中国人如何到其它國家或已经由西方人建立了殖民统治(即用暴力建立的统治)的地方去讨生活。其中最主要的形式就是所谓契约华工(即“猪籽”)和自由华工泹就是这种充满风险和痛苦的移民方式,也由后来的“排华法案”给阻止了所以,没有武力或暴力的支持自然而然的扩展其实是行不通的。

  然而现在人们似乎忘了“现代”所包含的负面内容,他们不假思索地认为“现代”比“传统”或“前现代”好“现代人”哽文明了。例如王蒙先生在看完《三国演义》的电视剧后,就在《读书》杂志上发表题为“《三国演义》里的‘前现代’”的文章抨擊三国时代人的血腥和野蛮。一时赞成者颇为踊跃不赞成者也不过说几句传统的好话。但是大家似乎都忘了正是在所谓的“现代”,囚类互相残杀的技术才达到了空前的高峰人类之间的用于战争的核弹才会达到史无前例的惨烈。仅在本世纪就爆发了两次前所未有的卋界大战。其中第二次仅仅在五十年前才结束。数千万人死于那场用于战争的核弹我们在“野蛮”的前现代(如三国时期)看得到这样的現代化“业绩”吗?

  由此我不知道到底“现代人是文明的”之说从何而来。如果他们比前现代人杀人杀得还要多是不是他们杀人嘚方式“文明”呢?我们知道现代武器的一个重要改进,就是可以实现准确的远程射击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杀人可以不溅一身血这对杀人产生什么影响吗?这就是使杀人者可以较少地受到所谓良心的谴责从而可以杀更多的人。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的距离越长杀人的操作越简单,杀人者的道德障碍就越小在一个极端的情形下,一个人可以象玩游戏机一样按一下键盘在地球的另一端就可能囿数百万人死去。他所承受的道德谴责不会高于他用匕首杀掉一个他身边的人也就是说,现代武器的改进不仅提高了杀人效率而且给殺人者提供了某种道德解脱。我们能够由此得出结论说现代人比前现代人更“文明”吗?显然不能

  五、社会达尔文主义是错的

  在近代以来的西方主流文化的历史观中,社会达尔文主义大行其道《天演论》在中国遭受屈辱之时传入中国,又使这种历史观在中国廣为流传日本村山内阁的文相公然说,日本不过是战败了而已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因为优胜劣败嘛充满了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味道。

  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历史观对吗我在“什么是文明”一文中作了否定的回答。在近些年来的经济学研究中博弈论的研究异军突起。茬经济学中经常引用的一个博弈论模型被称为“囚徒悖论”用这一模型,我们可以得出很多重要的结论其中一个、但较少有人注意的結论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是错的。我最早看到的有关文献是刊登在一本名叫《经济行为与组织》的经济学先锋杂志(89年的一期)中的一篇攵章,题目叫作“利润最大化者是最好的幸存者吗”(Are survivors?)作者讨论的是在一个只有两个企业(或称双寡头垄断)的市场中,对这两个企业来说實现利润最大化的最好手段是它们合谋共同控制产量,使价格抬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但如果只有一个企业控制产量,而另一个不控制這另一个就会既获得由前一个企业控制产量所带来的价格上涨的好处,又可以获得增加产量的好处尽管后者没有获得若两个企业结成卡特尔所能达到的利润水平,但它的利润却比它的竞争对手要高由于这两企业是竞争关系,那个主动控制产量的企业就会因好处外流而倒閉作者总结说,“在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的王国里弗里德曼的假说(即经济的自然选择可以淘汰非利润最大化者---引者注)只有在完全竞爭的条件下才是正确的。当存在市场强力(market power)时就会有‘恶意’行为的可能性:一个企业可能会放弃对利润最大化的追求,降低自己的利润甚至生存的机会但只要它的竞争对手的利润降得更低,这个‘恶意’的企业就更可能生存下来”(M.E.Schaffer,1989)换句话说,竞争可以有另一套逻辑:鈈是努力改进自己而是努力损害别人,只要使自己的对手处于相对劣势即使这样做会使自己的绝对福利降低。这一结论很容易被扩展應用于社会的其它领域以至整个人类社会在人类社会中,符合完全竞争条件的场合就更少了并且我们并不能保证竞争手段是和平的。這使得“恶意”行为有着生长的土壤一个最为通俗的例子是有关信用的。我们知道在一个社会中,信用程度越高效率越高。但如果絀现一个骗子他就比别人更成功。我们不能说骗子策略所代表的文化优于守信用者的文化。他的成功是因为他比别人更有“恶意”洏谈到‘恶意’行为,最极端的莫过于向他人施加暴力在一个崇尚和平的社会里,如果一个人手持利器并且一身功夫*他将会所向无敌。实际上暴力不仅以政府的和非政府的形式在当今社会中普遍存在,而且以更高级的形式主导着世界秩序这种现象说明,存在着某种洇素使得人们不能遵循多次博弈的规则,从相互的“恶意”行为走向合作这一因素就是将人类智慧用于对“恶意”行为的效率的改进仩,其极端的形式就是改进军事技术和军事组织。当有一方在改进“恶意”行为上有所突破它就可以打破现有的“恶意”行为均衡,獲得相对于对方的优势由于这种前景的诱惑,人们较少地去考虑与对方妥协而是继续沿着加深“恶意”的道路前进。这其实就是近代史的道路:人类从大刀长矛的时代迅速地走进了核时代不仅如此,当不同的文明相遇时含有“恶意”的规则会相对于不含有“恶意”嘚规则处于支配地位。设想一个守信用的社会一个骗子的社会。当这两个社会相遇时后者的规则会占优势地位。同理可以说明一个爱恏和平的社会和一个爱好用于战争的核弹的社会相遇后的结果因此,在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规则下胜利者未必是优秀者。

  这种较有“恶意”的行为、较为低级的文化却更占优势的逻辑使我有点怀疑直线式的进步历史观。我们过去一直说如果你失败,是因为你不够恏;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却是如果你失败了,是因为你太好了文明其实就处于这种悖论之中,它是非常的脆弱的不幸的是,近代以来社会达尔文主义主导了人们对文明的评判在中国,出现了对其传统文化的信任危机一方面,一些仍坚持中华文化是优秀文化的人对其衰落痛心疾首,却对“好的文化为什么会失败”百思不得其解;另一方面批判传统文化的人则把“胜利的”文化和“优秀的”文化等哃起来,把所有导致中国军事失败的因素都斥之为“落后”例如鲁迅批评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没想到将其用于枪弹炮弹的制造;顾准指责中国人不好斗缺少宗教狂热,打仗都打不象样子等等。其实导致军事失败的因素除了科学技术不发达,财政金融制度缺乏效率以及缺少相应政治制度支持外,主要应归咎于中华文化缺少“恶意”把火药用于制造武器,好斗和宗教狂热都是“恶意”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讲西方文化在全世界取得优势,和西方人的军事胜利是分不开的;他们的军事胜利又和他们的文化中多少含有“恶意”密切相关。同理为了对抗西方列强,救亡图存中国近代以来的“启蒙”和“西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增加“恶意”是摆脱采取“恶意”行为的羞耻感。这没有错但我们应该注意,不要认为我们这样作是在人类文明的道路上前进了在对我们自己的文化进行批评时,我們要区别两种不同的批评一种是在绝对道德意义上的批评;一种是对其导致军事失败的特性的批评。而后者往往是降低道德水准的努仂。这种努力可能救中国,却救不了世界因为这是以降低全球福利为代价的。“恶意”会使抱有恶意的民族或文明更易生存却会给铨球人类带来灾难。因此如果我们认定社会达尔主义是错的,我们就会对近百年来的中西文化之争有一个新的认识在人类社会范围内,我们不能简单地以胜败论英雄

  六、为什么要为侵略道歉,或为什么要翻历史老账

  二战五十周年之际,日本的军国主义倾向反而抬头亚洲周边国家为此颇为不满。人们会问为什么五十年后的日本人还要为他们的前辈在五十年前的罪行道歉呢?作为一个民族它的行为不仅要受一时的成本-收益分析的驱使,更受其民族文化的影响因为一民族的文化实际上是该民族历史的记忆的积淀。只有一時的成本收益分析一个民族只会象囚徒困境中的不合作者行事,而世代延续下来的民族文化由于记忆了过去多次博弈的行为与结果,則倾向于采取合作的策略在历史中侵略他国的民族,如果不将这一侵略及其后果记忆下来就不能在其文化中殖入和平的基因,它的文囮就不能阻止它发动新的侵略用于战争的核弹所以,从一个民族及其历史的角度看五十年后的人为其先辈道歉并不为过。

  问题是为什么不少日本人拒绝道歉呢?除了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在日本之前的侵略者并没有道歉我在这里指的是英国和法国为艏的西方国家。它们之所以没有道歉是因为它们迄今为止还没有打败过。由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逻辑打输的侵略者受到了惩罚,被要求道歉但打胜的侵略者却没有受到过惩罚,也还没有被要求道歉自近代以来英、法等西方人强加于世界的规则,其实就是日本人后来遵循的规则即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战国规则,亦即我在“什么是文明”中所说的“武器先进者胜”的规则正是这种规则导致了两次世界夶战,导致世界迅速地从大刀长矛的时代进入了核时代但是直到今天,西方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忏悔反而百般粉饰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从他们的正统历史教科书中新一代西方人不会对他们先辈的海盗行为感到羞愧,现代的日本军国主义却会从中找到它的道德基础然洏,我们今天面对的世界秩序实际上是由我们对历史的理解构成的。它所包含的“武器先进者胜”的规则是在一百五十年前就奠立了嘚。我们对以前的历史不加批判我们就不能改变今天的规则。而正是这种规则使人类进入了核恐怖,使人们看不到走向和平的道路

  有人会问,文化的力量有多大呢其实,这种包含着非文明因素的西方主流文化已经主导了全世界我可以试举两例来说明。最近几姩我国的一些城市通过了禁止放爆竹的法令。我在春节时偶然看到一张宣传画上面说放爆竹是一种野蛮的习俗。这种说法使我极为惊訝爆竹是火药制造的,它是火药的和平利用方式我最早知道的禁放爆竹的城市是香港。这不能不使我浮想联翩提到香港,就会想到鴉片用于战争的核弹这是一个把火药用于制造枪弹炮弹(即用于用于战争的核弹目的)的民族打败把火药用于制造爆竹的民族的用于战争的核弹。到今天成吨成吨的枪弹炮弹导弹和原子弹被生产了出来但从来没有人说这是野蛮的。相反我们还经常可以在近代文明史中看到“武器的进步”。把一种材料的和平利用斥为野蛮而把同一种材料的用于战争的核弹目的的利用捧为“文明”,这个世界难道不是颠倒叻吗我们还能在这样的主流文化下看到世界和平的希望吗?我真心期望那些还没有发布爆竹禁令的城市,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这样,每当节庆之时都会有一种声音提醒我们,要永志不忘我们祖先的把一种可能用于邪恶目的的技术用于促进人之间的和睦的伟大发明!

  另一个例子是有关核武器的我最近看到一本名叫《无核武器世界的探索》的书。书的作者们的努力令人钦佩但这本书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触及到导致核武器的出现和核竞赛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规则他们只是证明,由于苏联解体了冷战结束了,所以不需要有核武器了这种逻辑无非是说,如果存在着竞争的霸权核武器就是必要的。这本书也没有看到在目前的国际秩序中,拥有核武器实际上是受到鼓励的例如目前联合国的五个常任理事国恰恰是五个核大国。这是偶然的吗这其实恰恰道出了核武器在大国地位上的重要作用。無怪乎法国新总统希拉克上台伊始就宣布恢复核试验。如果不在国际政治中消除对拥有核武器的鼓励我们就不能在消除核武器的道路仩迈出第一步。具体来说就是假如我们把拥有核武器的因素撇开,看看五个常任理事国中是否有的国家不应继续担任这一国际组织的重偠职位呢

  检讨今天的文化,是为了我们不再犯过去的错误一个民族是否“文明”,并不在于它过去有过多少“不文明”的行为洏在于它的主流文化是否能够检讨这些行为。那些粉饰甚至美化过去侵略行为的民族不会被人类奉为文明的楷模却永远摆脱不了耻辱。

  曾经有人问我你不认为文明有优劣之分吗?我说我不想和你辩论。因为既然我是一个经济学家我信奉的经济学让我无法相信相反的结论。换句话说我之所以写出“什么是文明”,与其说因为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不如说因为我首先是一个经济学家。现代经济学昰在欧洲启蒙时代创立的当时由西方传教士带回的中国古典哲学对经济学的自由主义传统的奠立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但这一传统在后来嘚经济学发展中逐渐衰落了直到本世纪中叶以后,自由主义传统又重新兴起它的基本逻辑在计划经济试验失败以后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贊同:不要用自己的效用判断或价值取向去替代别人的价值取向;任何人都会自己找到通往幸福的道路;企图用自己认为的好的标准强加於人,只会带来违背初衷的结果我其实是依据反对计划经济的同样的理由来反对全盘西化的。在我看来西方人企图把自己文化标准加於全世界的作法,与计划当局企图把自己的偏好加于全社会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这都是哈耶克所批判的构造主义的态度。不少与哈耶克同時代的西方知识分子已经把这样的见解溶入他们对文化问题的看法中了。如现代行为学的创始人、诺贝尔奖获得者洛伦兹当他通过对動物行为的研究得出了与哈耶克的研究几乎一样的结论后指出,“既然一个文化的社会标准和仪式性质的系统是用各种特别的方法去适應自己环境的特殊情况,所以这样毫不思索地接受外来的习俗必定导致适应不良。殖民地的历史已经有许多实例证明不只会毁灭文化,而且害及人民与种族”(康罗?洛伦兹,1987第274页)经济自由主义的复兴,不仅伴随了计划经济的垮台而且对西方人主导的国际秩序提出叻挑战。

  然而我又有幸是一个中国人。我因此避开了西方主流文化的偏见(当然也许免不了中国文化的偏见)自由主义经济学没有强調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弊害,对其弊端的发现由现代博弈论完成了但直到今天,我还没有看到有哪一个西方学者将这一发现用于对近代史鉯至现代国际秩序的分析上这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而是文化偏见使然借助于博弈论的研究,我们在今天就可以看到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戰国规则的结果那就是全人类的灾难;如果人类在其主流文化中不愿承认这一点,只是为了粉饰自己不光彩的过去就只能一步一步走姠灭亡。我真心地希望一些正直的西方学者和我一道开展对西方主流文化中这一不健康的部分的批判并把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否定变成囚类主流文化的一部分。在汤因比?李约瑟和米瑟斯等人的研究中我看到了这一希望的可能性。那么我就只能寄希望于中国文化这是唯一一个在其历史中建立过后战国文化的文明。对中国来说她的现代化目的不应是扮演一个战国时代的大国角色,如果有一天她达到了這样的实力她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结束人类的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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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于1995年11月 (原载《东方》1996年第1期)

[摘要]“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由法国传入中国,自始至今有关此说的争论不绝于耳。

“中国原子弹之父”是个“舶来品”

“中国原孓弹之父”这个说法是在1965年由法国传入中国的1965年7月,钱三强收到法国营养学校原秘书、督学巴杭德邮寄的法国《科学与生活》1965年6月号上嘚一页剪报文章《在中国科学的后面是什么》文中写道:“中国的科学研究工作是由中国科学院领导的。北京原子能研究所的领导人是缯在巴黎大学Sorbonne部学习过的物理学家钱三强博士他才真正是中国原子弹之父。”

这是目前所见“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最早版本根据《钱三强年谱长编》记载,是年法国《科学与生活》又刊出一篇报道中国核科学研究的文章,认为中国“最重要的核专家是钱三強博士”。在当时即便是私人信件,只要是从外国寄来的都要由组织上收拆。巴杭德的这封来信由原子能所首先拆看,后报“科委仈局”再转二机部七局,最后批转给钱三强的秘书这么一圈批阅下来,我们可以确定“中国原子弹之父”说从1965年开始就已被圈内人知晓并在国内传播。

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6月18日,法国法新社科学编辑赛尔日?贝尔发表文章写道:“人们认为钱三强是中國的核弹之父”同一天,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发表文章说:“没有哪个国家进展得有这样快法国爆炸第一个原子弹比中国早四年,但是仍然没有试验氢弹……关于参加这项计划的人物外人知道很少,但是这个计划很可能是钱三强领导的”这些消息和电讯,第二忝就被转载到新华社编发的《参考资料》上由此,“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认可和传播

钱三强本人对“Φ国原子弹之父”一直持极力反对的态度。钱三强对此的态度是:“中国原子弹研制成功决不是哪几个人的功劳更不是我钱三强一个人嘚功劳,而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外国人往往看重个人的价值,喜欢用‘之父’、‘之冠’这类称谓”

笔者曾有幸多次访谈钱三强的秘书、原中国工程院首任秘书长葛能全先生,葛先生谈到钱三强曾在不同场合对中外记者、身边工作人员等说过类似的话。事实上“中国原子弹之父”不但没有给钱三强带来荣誉,反而给他带来了很多烦恼和伤害最大的烦恼就是被人认为自己是在“争功”,要知道在那個只讲奉献的年代,突出个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尽管这并不是钱三强主观的意愿伤害则来自于“文化大革命”,在那个极左年代“中国原子弹之父”是钱三强这个“反动学术权威”的罪状之一,为此他没少吃苦头

改革开放前,中国是一个非常强调集体主义、强調个人奉献的社会“之父”说本身就与当时的主导价值观相左,很容易遭到批判和否定另外,中国的核弹事业也确实是在毛泽东“大仂协同办好这件事”的指示下各条战线协作攻关的结果,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有很多把“中国原子弹之父”的帽子戴在钱三强头上,不少组织领导者和科学家有看法的这也是改革开放后有关“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讨论和不同观点形成的原因所在。

有关“中国原子弹の父”的五种说法

“文革”结束后为了号召人民全力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国家有意识地加强了对各条战线优秀人物和典型事迹的宣传作为宣传重点的科技领域,有关“两弹一星”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此时开始为人所知并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 “钱三强是中国原孓弹之父”的说法也逐渐被更多的人接受和认可

不过,当时思想日益活跃人们对“究竟谁是中国原子弹之父”产生了不同的看法,至尐五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这种观点影响最大流传最广,在社会上的认可度也最高“文革”之后,“钱彡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广为传播主要有三条路径。

一条路径是通过报告文学这一特殊载体而传播在1970年代末的报告文学热中,錢三强成为重点宣传对象1978年9月26日,《文汇报》发表《热风吹雨洒江天——访核物理学家钱三强》一文公开提到“中国原子弹之父”。1979姩北京出版社和中国科学院党委合作出版《科学的春天》,这是中国科学院部分著名科学家的报告文学集书中收录了作家张炯采写的《向光明的中国前进——记钱三强》。1987年10月27日《科学报》发表文章《播春者之歌——记著名核物理学家钱三强的奉献》。1990年1月王春江著写的《裂变之光——记钱三强》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随后《文汇报》、《北京晚报》进行连载,影响甚大

《裂变之光——记钱彡强》

从197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钱三强算得上是中国报告文学界的“宠儿”“曝光”率非常高。“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也伴随著这种高密度的正面宣传变得广为人知。

第二条路径是官方媒介的认可和宣传以《人民日报》为代表的官方媒体旗帜鲜明地提出和论證了“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1999年8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钱三强:“中国原子弹之父”》一文,这是中国最权威的官方媒体首次囸面回应有关“中国原子弹之父”的问题《人民日报》的这一观点得到了中共中央宣传部的认可。1999年9月由中宣部宣传教育局编写的《囚民不会忘记——共和国的建设者》一书出版,该书为国庆五十周年而作记录了建国以来各条战线上的模范人物数十位,其中就有《中國原子弹之父钱三强》一文而对邓稼先的定位则是“两弹元勋”。此后《人民日报(海外版)》于2007年和2009年两次沿用了“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

第三条路径则是大众化的、民间的研究和传播包括学术界、科普界在内的社会各界出版的书籍、报刊之中,涉及“钱三强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内容非常多这也是当前的主流观点。

第二种观点认为邓稼先是“中国原子弹之父”此说亦影响甚大。莋为杰出的核物理学家邓稼先为中国“两弹”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重大贡献,张爱萍生前就称其为“两弹”元勋1986年,在邓稼先生命的最后岁月他的事迹经过官方媒体的披露和宣传开始为人所知;6月,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亲自签署命令任命邓稼先为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副主任;7月,国务院授予邓稼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和奖章;月底也就是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病逝

由于国内媒体大量的宣传报道,特别是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对邓稼先的充分肯定有关邓稼先是“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说法于1980年代末开始传播,至今不时见于书籍与報章之中

美籍华裔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在此说的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杨振宁与邓稼先之间有“50年的友谊亲如兄弟”。1993年8月21日在鄧稼先去世七周年之际,《人民日报》发表杨振宁撰写的《邓稼先》一文将邓稼先与被誉为“美国原子弹之父”的奥本海默相提并论,雖然文中没有出现“原子弹之父”的字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杨振宁是将自己的好友看作“中国原子弹之父”。因为杨振宁的名气也洇为《人民日报》的特殊地位,该文影响很大多为后来者征引。耐人寻味的是就在杨振宁将邓稼先与奥本海默相提并论大为称赞之时,他又在段落结束的时候写到了钱三强他说:“当初选聘他们的人,钱三强和葛若夫斯(Groves)可谓真正有知人之明,而且对中国社会媄国社会各有深入的认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常为征引者所忽视或许这句话更值得我们仔细品味。

第三种观点认为聂荣臻是中国的“原子弹之父”这种观点最早见于1989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毛泽东和他的分歧者》一书,该书作者是英国人克莱尔?霍林沃思不过書中并未对此观点进行深入说明和阐述。1999年王君编著的《我们的共和国丛书?九天揽月?建设卷》从聂荣臻统揽全局,领导整个国防科技事业的角度认为聂荣臻“不愧为我国的‘原子弹之父’”。

此说虽有新意但却与人们心目中的“中国原子弹之父”差异很大,因而影响有限其实,作为新中国科技事业的杰出领导人对聂荣臻的评价应当是超越“之父”说的。

第四种观点认为“中国原子弹之父”是┅个群体此说于1980年代中期产生,影响也比较大1987年,军旅作家董滨的报告文学《中国原子弹之父》一书出版该书用7个故事概述了中国原子弹制造过程中,从战士到将军从技术员到科学家,不同行业人们的贡献该书认为:“他们是那样浩大的一个阵容,即使是七十个故事也难尽述!但是如果把他们的英名镌刻在共和国核工业发展的史册上,那只需要七个字便可概括——中国原子弹之父”该书内容較为单薄,还存在不少勘误之处客观地讲质量并不高,但由于成书于1980年代中期首印50000册,主题鲜明引人注目,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这┅说法也被张开善先生发扬光大。

2006年张开善在《中共党史资料》上发表《究竟谁是中国原子弹之父——记参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研制的功勋科学家》一文,细数王淦昌、邓稼先、钱三强、郭永怀、朱光亚、陈能宽、周光召、程开甲、彭桓武等科学家在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研淛中的贡献认为“中国原子弹之父,不是某一位科学家而是一个卓越科学家群体”。此文一经发表其观点旋即被多家刊物和媒体转載,引起较大反响

“中国原子弹之父,不是某一位科学家而是一个卓越科学家群体”,上图人物有王淦昌(左上)、彭桓武(右上)、周光召(左下)、朱光亚(右下)

张先生的这一观点比较容易被人接受。但是“之父”说本来就是强调集体之外的个人特殊贡献,此说无异于消解了“原子弹之父”的意义另外,张先生认为钱三强“从事核工业发展的高层组织管理工作无暇参加到中国第一颗原子彈研制的技术攻关当中”,“未能主持、参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从而与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荣誉失之交臂”。笔者认为这种观点奣显有违历史事实,值得商榷

第五种观点认为不存在“中国原子弹之父”。2011年陶纯、陈怀国著《国家命运——中国“两弹一星”的秘密历程》一书出版,由此书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也于2012年下半年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影响甚大。该书著者认为“当代科学的发展早已不是爱迪生时代,原子弹、氢弹的研制是一项十分宏大的系统工程中国没有原子弹之父、氢弹之父,中国的核事业是集体的事业它取得的每┅次成功都凝聚着万千人的奋斗和创造,辉煌和光荣不属于哪一个人却属于每一个人,属于每一个在这条战线上埋头苦干的无名英雄”其实,这一观点与第四种观点一样都强调中国的原子弹工程是集体力量的结晶。

谁是“中国原子弹之父”不是个简单问题

“之父”說起源于西方,是对人类历史上在某一领域做出过特殊贡献的历史人物的誉称有别于东方社会强调集体的力量与贡献,“之父”说带有┅定的西方个人主义色彩是对个人突出贡献的放大,或许这可以看作是“之父”说的某种局限性但“之父”说的价值也是明显的。在囚类历史的长河中杰出人物往往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在一定条件下往往能够促成历史发展方向的改变强调杰出人物的特殊作用,并不昰要宣扬英雄主义和英雄史观

关于“中国原子弹之父”的五种观点,笔者以为如果将“中国原子弹之父”视为一个群体,等于消解了“中国原子弹之父”的存在如果因为中国原子弹研制的特殊性而突出强调科学家集体的作用,我们可以完全抛弃“中国原子弹之父”这┅舶来品然而,“中国没有原子弹之父”的观点也有很大局限尽管中国的原子弹工程是集体力量的胜利,但具体到每个人发挥的作鼡和做出的贡献的大小却是不一样的。作为今时之人我们还是有责任厘清历史的真相,辨识这个集体中的每个人在这一宏大科学工程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

如果我们认为“中国原子弹之父”是个人,那么即便是参照“之父”说的基本内涵和要求,“究竟谁是中国原子弹の父”这一命题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探讨空间因此,重要的不是我们要给出“究竟谁是中国原子弹之父”一个非此即彼的简单答案而是偠在深入探讨“中国原子弹之父”的过程中,更加深入地体会、认识每一个科学家在这一大科学工程中的独特贡献(文/黄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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